朱五是真的没有刻意去陷害李信,他只是,有点不小心而已,李信之所以被捕,主要是因为他爹李精白靠着对阉人献媚起家,李家和杞县其他乡绅,以及代表那些乡绅利益的知县,不是一路人。
李信平时又是喜欢结交豪杰的作风,这几天还大规模赈济了灾民,挡了其他乡绅的财路
原本那些乡绅就想给李信找点麻烦。朱五在给李信送粮的时候,还“不小心”露了底,让杞县乡绅知道他手下有甲胄、有火铳。
有甲胄、有火铳和有刀枪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就好像某个国家可以允许平民有枪,但要是有哪个平民把现役坦克弄出来,那照样是炸锅的大事件。
这么多因素加在一起,杞县的乡绅怎么可能不先下手为强,把李信抓起来问个明白。
所以,朱五也就放心做出与李信分道扬镳的样子,等着李信被下狱后,红娘子上门找他求援,接着去当李信的好大哥,救他出狱。
然而,朱五在路上又磨蹭了整整一天,连红娘子的影子都没看见,他要是还在杞县逗留下去,到时候可就说不过去了,只能万分郁闷先离开杞县。
不过,事情可没有那么容易了结。
“魏二,咱们在杞县的人手藏得深不深,能不能打听到李信的情况,为什么红娘子不找我求援?”
魏二很自信地答道:“少爷放心,老奴这就派人去打听,今日之内定有结果。”
他并没有胡吹,这可是皇帝微服私访,只要他的人上门出示一些凭证,稍微威逼利诱一下,再派几个人住到他家里,河南巡抚都要乖乖配合,更别说杞县的那几个狱卒,捕快了。
没有到日落,只是午后,魏二就派人把消息打听清楚了。
“少爷,李信镇定自若,而杞县乡绅也没有为难他,他虽入狱,却照样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朱五闻言眉头紧皱,李信根本不慌,那就意味着他觉得自己不会出事,也就很可能在入狱之前给红娘子留了口信,让红娘子不必管他。
这样一来可就有些难办了。
难道他要攻打杞县,把李信捞出来,强行坐实李信是个反贼?
可那样一来吃相太难看,李信和红娘子就算捏着鼻子认了,跟着他干,也很不可靠。
那也和他不见血的计划相悖。
见朱五发愁,魏二连忙表现道:“少爷,要不要让无名处的人扮做东厂番子,在杞县走动走动。”
朱五闻言眼前一亮。
之前他只是让杞县乡绅以为李信要造反,才让他们对李信先下手为强,可李信并没有造反的心思。
只要误会不会进一步加深,杞县乡绅确认杞县的情况还算安稳,李信就会从大牢里出来。
可要是杞县乡绅发现,李信那小子打小报告,已经把杞县乡绅的恶行报告上去了,那杞县乡绅绝不会放过李信。
就好像一个公司内某个部门贪腐严重,李信这个部门头目看不下去,想着自立门户,或者跳槽,干一番大事。
朱五之前的玩法就是让那个部门的其他头目以为,李信真要动手,要拉走自家部门里的大部分员工和业务,让自家这个部门瘫痪,让他们没办法骑在普通员工头上作威作福。
可现在魏二的玩法却是,让那些人以为,李信这个看不惯部门贪腐的人,向上面打小报告了,让上面派人调查其他头目。
虽然同样是砸锅的恶劣行为,但前者可以解释,只要李信没有其他动作,那些头目见手下的员工依旧在老老实实干活,加上李信自己有威望、有势力,不好把李信往死里得罪。
所以李信不会有啥大事。
后者可不一样了,董事长都派人来调查了,你李信还说自己没打小报告?
想清楚这些后,朱五看魏二的眼神里就带上了几分欣赏,没想到看上去忠厚的魏二一肚子坏水。
就在他觉得那么干不错时,想要吩咐魏二就那么干事,突然发现有些不妥,向魏二问道。
“东厂突然出现在杞县,总要有个理由才行了,李信哪来的渠道联络东厂,有啥借口让东厂的人出现在杞县?”
魏二一听,正要告罪。
朱五却突然一拍大腿,笑着补充道:“李信不是之前去了开封府府治为杞县百姓奔走吗?正好河南巡抚也在那,让河南巡抚找个机会过问一下杞县的事,想办法收拾一下开封知府。”
魏二听了,心里有些可怜李信,被朱五这么一操作,李信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因为只有李信死了,给李信扣上一堆屎盆子,让李信说得所有话都变成谣言后,杞县乡绅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朱五说完,又向魏二问道:“杞县知县还有那些乡绅的罪名都调查清楚了吗,证据收集得怎么样了?”
“盘剥小民,偷税漏税,种种事都有人证物证。”
朱五点了点头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河南肯定不只杞县知县这一个官和乡绅沆瀣一气,把自耕农往死里逼,好让乡绅兼并土地,等到大局已定后,记得提醒我找他们秋后算账。”
魏二连忙点头答应。
而在朱五做出决定,河南巡抚向开封知府发难,问开封知府知不知道杞县百姓民生艰难,把开封知府当场喷了个狗血淋头后。
大牢里的李信就突然发现情况不对了,因为狱卒不仅把他如正常房间一般的好牢房换成最差的牢房,态度还十分恶劣。
还饿了他整整一天。
所以在听到一阵很有节奏的脚步声,发现来的人是杞县知县宋崇杰后,李信不由得眉头深皱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自己变成这样。
为什么这事宋崇杰不方便在外面和自己说,非要亲自进牢房?
难道是那刘武在杞县举事,硬拖他下水了吗?
而宋崇杰见到李信的第一句话,就让李信懵了。
“大胆李信,你还说你没造反?”
啥,那刘武真在杞县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