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妙之这两日没得空闲,所以并未下山采购。
此刻桌上就摆着一壶煮好的茶,张妙之倒上一杯放在林志用当面。挥挥手,示意三徒弟自己去练习,不用在一旁候着。
林志用扫了眼这郎煌之景,颇有股恬淡悠然,不由心头羡慕。
在一扫,张白鹤三人拿着木剑舞动,清风拂面间颇有股田野乡间见真谛的朴实之感。
他畅然一叹,看向张妙之感叹道:“张天师此地,还真是让人豁然开朗啊。”
眼瞅着林志用那紧皱的川子眉,舒展开来。他此刻平淡的模样,全然没有之前相见时那股子矜持。
张妙之也回之以微笑,“我天师府乃道家清修之地,相比起其他自然是要冷清些。”
林志用闻言,多看了张妙之一眼。
他忽而咦了声。
张妙之见着他打量的眼神,左右瞥了自己两眼,怪异道:“林大人可是觉得我这穿着有何不妥?”
林志用缓缓摇头,向张妙之拱手道。
“非是不妥,只是觉得才两日不见,天师好似换了个人一般。”他瞅着张妙之喃喃道,“几日前的天师看着还有些拘谨,今日却是洒脱无比。”
“原来如此。”
张妙之轻笑,他抿了口茶水,含笑道,“其实我前日归家,心有所感,才达筑基之境。在那之前我不得不提防小心魔的影响,所以行事颇有些谨慎。”
他哈哈一笑,一摆衣袍,“如今已然跨过那道桎梏,自然是随意许多。”
“哦,才筑基不久吗?”
林志用似笑非笑,心想你唬谁呢?他还从未见过哪位修士筑基一两天的光景就能牢实境界,并且还由有进步。他一眼就看出来,张妙之浑身灵气充裕,一点也不像是才筑基两日的样子。
反倒是好像浸淫许久。
“恭喜天师,这筑基可是大道之始,天师能一步跃过,往后定将畅途无比。”
张妙之听着这话,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他心头直呼诡异。
不过才筑基而已,又不是修成金丹大道。他这祝福也忒假了吧,还有为什么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
就好像再说“你别装了,我懂的。”
噗——
张妙之想着,险些把入口的茶都给喷出来。这家伙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他尴尬的扯了下嘴角,不敢看林志用那别有深意的眼眸,而是瞥向一旁练剑的三徒弟,悠然道。
“道阻且艰,我也只能且行且看。”
林志用缓缓点头,再看向张妙之的眼眸变得更加炽烈,“天师不愧是得道高人,年纪轻轻却如此老谋.....老成。”
张妙之蹙起了眉头。
这家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贬自己来着?他是想说老谋深算吧。
他转过来头,看了眼林志用。
这人的眼神又变了,
变得更加匪夷所思。
他长舒口气,凝眉看向林志用道:“林大人,咱们就不要再打哑谜了。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是有何事?”
张妙之直言不讳,却见林志用依旧含笑不语。
好一会儿,他才道:“我听闻道门有一门占卜吉凶,勘测命途的术法。天师你既然知晓我的到来,又怎么可能不知我的来意?”
嗯?
张妙之愣了,我知道个鬼啊!他在心头大呼。
可眼见林志用那笑意,好似再说“别装了,我懂的。”
俨然是一副,你不挑破,我就不说的势头。气的张妙之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再让白鹤把他给赶出去。
这人莫不是真有什么大病?!
跑来天师府跟我玩你画我猜的游戏。
若是玩的话,还好说,可你倒是画一点出来啊。什么也不说,真当我有他心通啊!老子是道士,又不是秃驴。
好一阵子等待,张妙之只得磨着牙齿,虚着眼睛道,“此占卜之法虽可通阴阳,问前世今生,但却颇为耗损阴德,不得过多施展。”
这话的意思是,我没有占卜你的来意。
简而言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林志用闻言蓦然慎重起眼眸,不由连连点头,唏嘘道:“这倒是我过于天真了,没想道此法竟有如此威能。”
他感叹了句,在看张妙之,眼里已满是崇敬。
张妙之不知道这家伙又脑补了什么,但是他已经无所谓了。古有刘黄书三顾茅庐,今有林大傻三看天师。
看着林志用那认真的表情,张妙之真想大吼一声,大哥!我吹牛的,难道这你都看不出来???
一旁练剑的三人心不在焉,两只耳朵竖着悄悄偷听者张妙之两人的谈话。
张君虎一脸后怕,悄声道:“师父竟然还会这种术法,那岂不是说咱们早上做早课偷懒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张白鹤没好气的瞥了眼他,指证道:“是你和小果,我可没有偷懒。”
“别啊,师兄,说好的咱们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对啊,师兄,你龟儿一点也不仗义!”
张白鹤翻了下白眼,无奈道:“首先,我确实没有偷懒。其次,我是鹤,你是虎,师弟是松鼠,我们就算在一根绳上也不可能是蚂蚱。”
“那怎么说?”张君虎愣了下。
张白鹤想了想,道,“应该叫一根绳上的虎鹤鼠。”
“不是鼠,我是松鼠!和那些偷粮食的可不一样。”
两人齐齐瞥向张小果,心想就你连形也不化,还鄙视起别的鼠类来了。
张小果可不管那么多,他得意的解释道,“我可爱多了。”
“好吧,一根绳上的虎鹤松鼠。”
见张白鹤纠正过来,张小果才满意的砸砸头。
张君虎却一脸怪异,咱们纠结的是这个问题吗?
就见,张妙之冷眼扫了过来,那目光让几人蓦地打了个冷颤,“早课也敢偷懒,君虎还有小果你俩晚间加练破邪符一百张。”
闻言,张君虎和张小果身子一颤,回头朝着张妙之垂头道,“是,师父。”
“还有白鹤,作为大师兄,兄者长也,你未能尽到监管师弟的责任,此乃失责之罪。晚间加练两百张。”
张白鹤本在偷笑,可此话一出,他就笑不出来了。张妙之的话,让他感到惭愧,痛定思痛下他毅然道。
“是,师父!”
处理完三小,张妙之无奈摇头,这三个小笨蛋,私下讨论就完了呗,当面勾耳朵,真当我不存在啊。
在一看林志用,张妙之笑道:“林大人,孽徒让你见笑了。”
林志用摆摆手,“天师治徒严厉,对他们来说才是真的疼爱。”
些许客套说完,张妙之此时也正经起来,道,“林大人,你来找我究竟是有何事。”
林志用有些难以启齿,他想了会忽的问道。
“张天师,你可知这乾元天下,究竟有多少传承。”
“这......”
张妙之被问住了,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不由向林志用投去询问的目光。
见状,林志用接着道:“大周曾有官吏统计,乾元天下能叫的出名号传承有数百之众多,不出名的约三百左右,而旁门之道又近千数,总计两千三百二十一。”
“这么精确?”
“没错,不过这两千三百二十一又大多归类在仙儒佛武道,以及妖和魔门中。”
张妙之默默点头,道:“这归类法可是按照修习之法,来分类的。”
林志用点头,“是也不是,当和修法有关,又和信仰有关。”
见张妙之面部不解,他当下便解释道:“就好比说佛门,炼体之后是灵动,再是筑基,往上则是了尘境,行者境,尊者境,金刚境。至金刚境后,佛门有了分支,一为罗汉,二位菩萨,罗汉承业果不得化佛,菩萨则可更进一步,是为至尊境。”
“此乃佛门修法,不仅称谓不一样,还需得熟稔佛理,方可进步。”
张妙之不置可否,毕竟也是一应大教,若是不习佛经多半连门也入不了。
“而仙门和道门的修法类似,从炼体开始,需堪破十境,练气,筑基,结丹,金丹,元婴,化神,洞玄,渡劫,大乘。”
“和佛门一样乃是十境,只是仙门不重信仰,倒是道门和佛门的相似之处要多一些。”
林志用说完,看了眼张妙之,见他面色不动,于是乎继续道。
“而武修和儒门则只有九境。”
“九境?”
“是啊,武修从后天武者开始,炼体出虎豹雷音,可成先天,在为武师,武宗,武王,武皇,武帝,武圣,最后体魂相融,血气一体成就武神之境。”
“相比武者九境,我儒门九境就差了许多。养浩然气后可入养气境,立意,明意,立言三境后可为正儒,再者是大儒境,一步跨过当为半圣,之后是亚圣,最后才是当世圣人。”
他说罢叹了口气。
可张妙之还是没有听出,他儒门这九境到底差在何处。
林志用沉了口气,那目光中闪烁着种种不甘,“我儒门九境直至为正儒时,方才可有些许护身之力。但若是面对同级武修,也不过是垂死挣扎。更不用说仙佛道之下的修士,触之及亡,孱弱不堪。”
他摇着头,面露悲戚。
张妙之思索着,有些理解林志用。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没曾想在这方世界,书生还是这么没用。虽说圣人一言可动天下,可想成圣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收捻情绪,林志用站起身来,朝着张妙之拱手一拜,“月余后,乃是我儒门一大盛会,名为玉林诗会。路途艰险,还望张天师能不吝相助,护我周全。”
直到此间,他才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张妙之听闻,心想合着这家伙说那么多都是铺垫,原来是来找保镖的!
可他找谁不好,偏偏找上了自己,我一个筑基修士能干嘛?靠金光咒挡刀剑吗?
别说,欣许真能挡住不少。
张妙之凝眉沉思,忽而道:“有人要杀你?”
“嗯。”林志用应道。
“一个诗会而已,为什么会有人要杀你呢?”张妙之不理解,现在的读书人都这么凶残了吗?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林志用沉闷在原地,没有说话,还一会儿才汗然道:“可能因为我是要干大事的人吧。”
呃......这算什么理由?
你搁这跟我装是吧!
张妙之斜眼用余光瞥向林志用,这人不说实话,不是个老实人。
就欲拒绝,系统忽的发话了。
“叮!发布任务,玉林诗会行,护卫林志用安全挺过玉林诗会,目标在玉林诗会期间身死即为任务失败。”
“奖励:八卦炉与《九鼎神丹经诀》,失败惩罚:颠沛流离,孤独终老。”
张妙之一愣,炼丹术!
林志用忐忑的看着他,“天师,如何?此事你若是答应,我愿意助你天师府重登辉煌。”他思索了下,补充道,“凡我林志用所在之地,治下之民当知你龙虎山天师,天通道人的名讳。”
还有这好事?
张妙之心想,让一个县令帮自己传道,确实能省去不少功夫。他没怎么犹豫,就在心头接下了任务。
随即起身,一手搭在林志用肩上笑容可亲。
“巧了,我也是要干大事的人。”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