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啊,咱们为什么要走小路啊?”
隗宇看着脚下泥泞有些不乐意,这山间小路连马都不愿意走,那道门天师怎么可能专挑这种路。哪怕是自己不聪明,也能想到,可公主明明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偏偏就想不到呢?
他很疑惑,也很不开心。
沐兰斜睨了他一眼,“叫我小姐,说了多少次了。出门在外,怎么能随便透露出我的身份来。”
闻言,隗宇嘀咕道,“每次见着想要拜师的人,也没见你有隐藏身份的打算啊。”
“你说什么,是不是皮痒了!”沐兰柳眉一蹙,威胁道。
隗宇连忙摆手,示意自己什么都没说。
见此,沐兰瞪了眼他,才没有跟他计较。
一旁安静的喻哲圣抿嘴微笑,似是早已习惯这种吵闹。
沐兰走在最前,看着满地泥泞艰难的下脚,她始终皱着眉头,自顾自的说道。
“我们从大路上追赶,连个人影都没瞧见。本姑娘断定,天师一定是走的小路。”她狡黠一笑,“哼哼,等我抓到他,一定要让他收我为徒。”
听着沐兰的话,隗宇撇了下嘴角,他是想不明白,那些术法有什么好学的。学的再好又有什么用,打起来还不是分分钟就被自己给掐死。
不如习武多好,力破万法,只要拳头还在,就没有干不翻的人。
对于武道痴迷到驽信的地步,隗宇显然是忘记了自己连反应都没来及,就中了张妙之的术法。
就算如此,他也觉得不过是自己大意,只要有所准备,什么术法是他隗宇挡不住的。
喻哲圣倒是有些意外,沐兰还是头一次这么坚定。天师府的术法当真有那个吸引力?他没见过,不予评价。
只是对于张妙之的拒绝感到些疑惑。
以他当时的观察,张妙之应该是猜出了沐兰的身份,可还是果断的拒绝。
难不成他道门一点也不在乎王朝的关注?
若是如此的话,上清又为何这般想要融入世俗,企图在凡境中攫取威望和仙门抗衡。
正当他疑惑思索的时候,忽的朝着远处一望。
三人蓦地面色慎重起来。
“有修士在那方,难不成是天师?”沐兰喜道。
喻哲圣却是皱起眉来,“有股扰人心绪的气息,多半是魔修。”
“魔修!”
沐兰立马转变了方向,“那更要去看看了,隗宇开路,让本姑娘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魔道之人敢在我阳州大地犯事。”
一声令下,隗宇率先朝着那方冲去,两人紧跟其后。
不消片刻,三人就来到这处灵力荡漾的地方。
抬眼一看,沐兰立马笑了,“还真是天师........不过那两人.......”她顿时拧起眉来。
三人来时,张妙之正腹背受敌,本欲打算出手的刹那。三人齐齐止住了动作,随即惊骇的望着那方。
就听,张妙之口中念念有词。
沐兰听着只觉朗朗上口,跟着嘀咕道,“吾家法箓,上可以动天地,下可以撼山川,明可以役龙虎,幽可以摄鬼神.......”
这朗声之言,让三人不由浑身都窜起股热血上涌。
那轰鸣之声响彻天地,百米高的石人拔地而起,半跪的姿态显得恭敬无比。
“这是何等伟力,结丹修士也能如此?”喻哲圣心中惊道。
隗宇则是咽了口口水,心中第一次对术法升起了敬畏之心。
沐兰则呆呆的望着那巨大的石人,心想自己的五行术法,唤出的石灵与之一比,简直弱爆了.......
不远处的三人也察觉到有外人来此,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杨太平和司徒杰此刻正盯着张妙之身后的那巨大石灵,有些发憷。
他们能从这石灵身上感觉到如山神般浩渺的威严,加之石灵还能口出人言。两人顿时就没那么淡定了,司徒杰斜睨了杨太平一眼。见着杨太平也是垂目惊叹,两人瞬时在眼神交汇中达成了一致。
先撤为妙!
这术法太过分了!
张妙之见两人心生退意,连忙驱使起石灵向他们抓去,“哪里跑!”
巨大的手掌仿若倾倒的参天宫阙,哪怕还未靠近,就感觉一股极为凝实的罡风压迫着司徒杰的身形。他紧皱的眉头不由闪过丝恼怒,当即横劈而来。
赤红刀芒宛若披洒的晨光,狠狠撞击在石灵的手中。
就听砰的声巨响,烟尘四起,再一看那巨大的手掌只是脱落了些许碎石。对于石灵来说,就跟掉了层皮似的无伤大雅。
“啧!”
司徒杰啧嘴,露出抹不快。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结丹修士竟然掌握着连自己都搞不定的术法。这种磅礴大力,要是被拍中,估计真得去见天魔了。当下他全力催动起遁术,化作一抹血色流光远遁而去。
至于杨太平早已带着白骨招魂幡隐没进阴影里。
唯独留下那沟壑中的白骨傀儡,被失去目标的愤怒石灵给砸成了粉碎。
每一拳下来,大地都会随之震颤一下。
远处三人,望着这难以匹敌的一幕,也是心颤无比。
张妙之连忙催动雷法,漫天雷霆降下。
血色流光在雷雨中躲避的同时,还得小心身周紫青两色的斩邪剑。司徒杰只觉难受无比,这厮也太难缠了些。早知道,就该往杨太平那方向跑,好歹还有白骨傀儡能够阻拦片刻。
眼下自己不仅要提防雷法,还得小心不被这两柄道剑刺中,就算是司徒杰也不由觉得心力交瘁。
“小道士,你这是要不死不休!”他被追的急了,蓦地停下来吼道。
张妙之与之遥遥对望,冷然回道,“可笑,你若不说,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切磋的。”
“好啊,牛鼻子,当真以为我打不过你!”
司徒杰吒然出声,身后顿时涌出漫天血水。铺天盖地之间,将头顶雷云遮挡。就见着那些雷法打在其上,豁然是激荡起层涟漪。但却无法突破这层血水屏障。
他长刀挥舞,与之子午雌雄斩邪剑战在一起。
叮叮声不绝于耳,每一次挥击,就能见着司徒杰身上涌动的魔气弱上一分。赫然是被两柄道剑给削去了修为。
司徒杰脸色大变,“这小子想磨死我!”
他兀的明白过来,立马唤出天魔相来,就见着他身后出现了个狰狞的虚影,盘膝而坐,身后仿佛有八只手臂,各持一脏器。
这虚影看不清面容,却透着股诡异至极的感觉。
仿佛只是看上一眼,自己的内府脏器就要脱离向着它飞去一般。
喻哲圣连忙捂住沐兰的眼睛,沉声道,“天魔相!那人是血狱魔宗,魔君司徒杰!”
“司徒杰!”隗宇大惊,浑身血煞之气弥漫而出,当即就要向司徒杰冲去。
却被喻哲圣给拦住,“别去,张天师正在对敌,你个武夫冲进去捣什么乱。”
“我,我堂堂六境武皇,冲进去就掐死他。哪需要像那小子一般那么费力。”
“话可不能这么说,血狱魔宗的术法诡异异常,你以为你杀了他,其实那只不过是一具替身而已。”
隗宇蹙起眉来,“喻老我觉得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们武修了。”
“我不是小看武修,我只是单纯的小看你罢了。”喻哲圣淡然道。
“你!你个糟老头子,我给你脸了!”隗宇顿时气急。
“闭嘴,快给我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沐兰有些急,催促道。
两人面面相觑,隗宇哼了声,转过头去。喻哲圣则是望着场中,开始给沐兰讲述起目前的情形来。
天魔相一出,果然威力非凡。
张妙之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自己身体内拉扯,而且这股力量随着那虚影逐渐真切,变得越来越恐怖。自己仿佛要被撕碎了一般。
心头震惊,他立马驱使石灵向司徒杰攻去。
硕大的拳头划破层层雾霭和山石,带着股毁灭巨力向着司徒杰砸来。
见状,司徒杰嘴角勾起抹邪魅的笑来,他身后的天魔相忽的握着脾脏的只手动了下。就见着那手中脏器被捏成粉碎。
而远处的张妙之蓦地痛苦的拧起眉,吐出口血。
“小道士,这是你自找的!”
他狂笑不止,顿时淹没在石灵巨大的拳头下。那拳一路砸向山峦间,震耳的轰隆声回荡在山间。
张妙之眼神一暗,眼中星辰光芒闪烁,“还是让他给跑了,不愧是真魔境的魔修,果然强横无比。”
天空中雷云散去,那血色屏障被劈的千疮百孔,随着司徒杰的远离也逐渐消散在空中。
张妙之缓缓落下,身后石灵向着后方躺去,再次化作连绵的山脉。
大战已然落幕。
沐兰三人赶了过来,见着来人是沐兰,张妙之松了口气,将三徒弟从宝塔中唤出来。
“师父!你,你受伤了!。”
张白鹤三人有些惊讶,在他们的印象中,自家师父可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势。此时,他脸色泛白,看起就跟重病之人似的。
“无事,一点小伤而已。”张妙之强咧出笑容道,随即拉过张白鹤,在耳边轻声说了什么,便将手中宝塔递给他。
张白鹤不断点头,就见那宝塔忽的化作流光钻入了张白鹤的灵台中。
到此,张妙之才看向沐兰,有些无奈,“你怎么跟来了。”
“当然是为了拜师啊!”沐兰笑道,随后面露担忧,“天师,你真的无事?”
张妙之强忍着没喷出口逆血来,那司徒杰的天魔相差点没把他脾脏给掐碎了,若不是自己还兼修了八九玄功,估计此刻已经去见历代天师了。
当下却是不好表现出来,张妙之微微点头,“无事。”
“哎,既然如此,那我这瓶无极仙门出品的疗伤圣药可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啊。”
沐兰轻飘飘的说着,那似有似无的眼神还在不断打量张妙之,嘴角勾起抹浅笑来。
见着她那故作惋惜的样子,张妙之会不知道这女人打的什么主意,当下也没有搭理她,只是额头暴起根青筋,开始静坐回复。
“哎呀,可惜了这药,放在我身上也没有什么用处。”
沐兰见张妙之不上套,只好转而对张小果道,“小松鼠,你要不要啊。”
“请叫我松玄道长!”张小果叉腰回道。
“呃.......那松玄小道长你要不要啊。”沐兰又问道。
张小果看了眼闭眼打坐的张妙之,又看了眼沐兰手中的瓷瓶。他第一次,对要不要这件事拿不定主意。以往他从未考虑过这种事情,可看着自家师父,他一时间陷入了踟蹰。
师父明显不想要。
可那药能治疗他的伤势。
沉吟许久,张小果才抬起头来,“不要,你自己留着吧。毕竟是疗伤圣药,听起来就很珍贵。”
沐兰笑了笑,“不珍贵,我可多了,拿着吧。”
张小果虚起眼睛,仿若被骗了一般,“多的话,怎么能叫圣药呢?你不要欺负我年纪小,我懂的可多了。”
“好.......好吧,就是疗伤的药,你要不要吧。”沐兰也是无语起来,怎么这药就送不出去了?
“不要!”张小果哼了声,“我师父又没事,干嘛要吃药。倒是你,这么想把药给我,说!你是不是看上我的宝物了!”
张小果一抹肩上的小包袱,死死的按住,警惕地看着沐兰。
呸!你个小东西能有什么宝物!
“我.......算了,你真是个小笨蛋。”
沐兰撇了下嘴,又把药递向张白鹤和张君虎,但都被两人给拒绝了。气的沐兰走到一边,不想搭理他们三人,心说这三个小混蛋怎么也这么固执。
倒是喻哲圣看着三人颇为赞赏,也说不出哪里好,就是单纯觉得三人年纪轻轻却已然有了气节。
不由看向张妙之,“张天师,当真无事?”
“不容老居士挂心,只是小伤而已。”
闻言,喻哲圣也是露出抹敬佩,“张天师的本事果然出众,那司徒杰的天魔相可是名震一方啊。”
确实是名震一方,张妙之已然感受出来了。
这手段还真不是一般术法可以比拟的,已然超出了术的层次,有种因果关联在其中。从那天魔相中,他感到一股发自灵魂的颤粟感,那虚幻身影仿佛就是恐怖的代名词。
此刻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对了,张天师,另一个魔修你可识得,我估计那人便是近日来在阳州血祭百姓的罪魁祸首。”
张妙之眨了下眼睛,淡然道。
“杨太平。”
“杨太平?慢着,你是说,那魔修是集庆杨善人!”喻哲圣瞪起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张妙之微微颔首,“我也很意外,不过确实是他。不仅如此,他还将自己的儿子炼成了白骨傀儡,多半是他那白骨招魂幡的主魂。”
这消息,让喻哲圣一时间难以缓过神来。
就见他沉凝着眼眉,嘀咕道,“怎么会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