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一想到重伤昏迷的文丑,他却怎么也按捺不住了。
“曹贼,陈贼!损我河北双雄,我誓要将尔等千刀万剐!”袁绍怒火攻心,右手死死的捏住剑柄,好像要把曹操和陈宫生吞活剥了一般。
帐中众人看得出袁绍正处于暴怒的状态,都缄默无言,就连向来喜欢阿谀奉承的郭图,也十分识相的藏在逢纪和审配身后。
自从半年前从河北发兵,袁军只赢过一些小规模战争。甚至不能称之为战争,只能说是摩擦而已。
而三次大规模进军:刘备攻徐州,颜良战白马,文丑渡黄河,都以失败告终。
他引以为傲的河北双雄也是一死一残,而这些,都是拜曹操和陈宫所赐。并且都是在陈宫的计策下进行。
袁绍现在已经有点神经质了,一想到陈宫和曹操,他几乎就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恨。
正当袁绍满腔怒火无处宣泄,众人皆不敢出一言时,沮授硬着头皮,上前劝道:
“袁公,如今天寒地冻,将士们早已苦不堪言,屡次出击未果,不宜再兴兵动武,还请袁公使三军修整,再作打算。”
“我自然知晓,何须你多言!”袁绍见终于有人说话了,好似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沮授,你屡次三番劝我莫要动兵。
现在好了,我大军出师不利,是不是正合了你的意!”
沮授满脸憋屈,但却没有反驳。谁让他选择主动撞枪口呢。袁绍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不发泄一下,真怕一口气憋过去了。
袁绍又发泄了几句气话,才稍稍冷静一点,他虽然知道沮授忠心无二,所说所言也都为了着想,但他就是要骂出来才舒服。
见袁绍不再那么气愤后,帐中诸位也都叽叽喳喳开始分析和劝慰起来。
“这次是文丑将军意气用事了……”
“那陈宫和曹操皆是狡诈之徒,不能完全怪文丑将军……”
“袁公勿虑,三十万对十五万,优势在我……”
“非也,曹操十五万大军支撑不了多久,过些时日,必会军力大减……”
……
众人分析的头头是道,只有一人冷眼旁观。
关羽慢条斯理的捋着胡子,对周围的言语充耳不闻。
靠近关羽的许攸察觉到关羽的异常,便略带好奇的问道:“关先锋,为何不发一言?”
“插标卖首之徒,不足道尔。”关羽傲然回道。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关羽。
只是与上次不同的是,他们的眼神中少了些轻蔑,多了几分重视和好奇。
这次延津之战,如果不是关羽留了一手,领三万袁军在后支援,恐怕伤亡人数要比现在还要翻一倍,文丑估计也回不来了。
许攸接着问道:“何出此言?”
关羽也不管他人眼光,淡然道:“文丑不听我劝,才致此大败。
若是依我之言,先令大军扎营,再引五千骑兵,迂回游走,并放出火箭,烧尽粮草,曹军则不战自溃。
而他非要冒失贪功,将粮草占为己有,还不能约束手下兵马,还要莽撞追击,明知有诈,却一意孤。
纵观古今,如此领兵者,无一不是大败而归!”
袁绍向来是维护颜良文丑的,听关羽如此贬低文丑,便要呵斥,却听帐外有声音传来。
“云长所说极是。”文丑用仅剩的右臂掀开帐帘,脸上稍微恢复了一点血色,但还是虚弱无比。
然而,在文丑苏醒后,第一件事便是直奔主帐,也不管外面风雪交加,就赤裸着上身,出现在众人和袁绍面前。
文丑行了个军礼,因为刚失去左臂,一时不稳,身体竟有些摇晃,稳住后,沉声道:
“袁公,此次,云长有功无过,是文丑冒失了。况且,怎么说云长也救了我一条命,还望袁公莫要责罚云长。
若要责罚,便请先惩罚我吧。”
说罢,文丑便以头抢地,迟迟不起。
袁绍看着自己的心腹爱将变成了这般模样,心中更是难受,但既然文丑都这么说了,袁绍也别无他言。
虽然袁绍是无用之徒,但那也是相对于曹操这样的枭雄而言,该有的气度还是有的。
袁绍看向关羽,松开了紧握剑柄的手,问道:“既然文丑都这么说了,你也确实有功,说吧,想要些什么,我都可以给。”
关羽脸色如常,见袁绍居然愿意给自己论功,心中还是颇为意外,便毫不犹豫的说道:“若是袁公真想赏我,便请放了我家兄长。”
“刘备?你还惦记着他啊。”袁绍也有些意外,在他看来,这都快半年了,像他们这样的结拜兄弟,早该散了便是。
“我与兄长手足情深,岂是外界可以干扰的!”关羽心中已是不悦,语调也稍微拔高。
袁绍挑了一下眉毛,但既然自己已经说了,也不好收回,便道:“那行,我这就放了刘备,去后军大牢找他去吧。”
说罢,便喊出逢纪,让他带着关羽去取刘备。
而大牢这边,刚刚得知文丑战况的刘备正与田丰聊得热火朝天。
“元皓先生,我就说嘛,一军岂能容二主?幸亏我二弟神勇过人,否则这十万大军……”
“玄德慎言。”不知何时起,田丰渐渐得和“狱友”刘备混熟了,交谈放开来了。
才刚让刘备注意言语,自己却冷哼道:“老夫早就看文丑那莽夫要坏大事,袁公一昧的相信他,绝对会吃亏。
这下倒好,颜良战死,文丑重伤,袁公得难受好一阵子了。”
刘备看了一眼狱卒,却发现狱卒站得笔直,好像一点也没听到他们的交谈声,便继续道:
“元皓先生,不是备自大,若是这次完全由我二弟掌兵,绝不会出现如此大败……”
田丰嗤笑一声:“还想着你二弟呢?关羽如今立了大功,他现在可是在袁公那里有了地位的。
哪还能记得你这个结拜兄长?”
刘备却满脸自信道:“我与云长翼……的关系,岂是外人可以知道的?”
刘备眼睛暗淡了一下,但还是接着道。
田丰刚想反驳,却听一道激动的声音传来。
“兄长,关某来接你了!”
刘备看着哑口无言的田丰,呵呵一笑。
随后,他看着大笑而来的关羽,心中道:陈宫,我刘备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