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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城,石村。

少年手中执鞭,脑袋低垂,似在假寐,若是走进你就会发现,少年正在用手中的短鞭一笔一划描摹眼前的青牛,额角淌下的汗水已经有了轨道,也不知他在这里专注了多久。

“月光,回家吃饭了”一个妇人在山脚下双手做喇叭状喊到。

差一点点就完成了呀,赵月光心中懊恼,嘴上答道“哦”。

石村是阳城的一个边陲小村,这里大多是穷苦人家,而赵月光家更是窘迫。

父亲是樵夫,一膀子力气,砍柴为生,石山上灌木丛生,林子茂密,倒也不愁生计,母亲是织女,一架织机从早到晚都不闲着。

按说应该衣食无忧,起码日子不至于太过紧吧,但是父亲赵大成粘上了赌博,最近几个月砍柴来的微薄收入都贡献给了阳城的赌坊得一赌坊。

村上有一个钱庄,是不远处的钱大壮家开的,家境算是村里最为富裕的,但为人极为小气,斤斤计较。

钱大壮有一儿子,名钱小壮,一瞅这名字就是亲生的,钱大壮是个大胖子,儿子精瘦精瘦的,但是眉宇间的神韵,那还是有一些相似的。

别看钱大壮为人扣扣搜搜的,对儿子那可是一点都不含糊,要啥给啥,零花钱那也是同龄人中最多的。

钱小壮也是最阔气的,没办法,有钱啊,身边总是围着一群人,小壮哥小壮哥的叫着,钱小壮也很享受这种感觉。

一墙之隔的是邻居孙二堂家,孙二堂是一个佃农,耕种着百亩良田,他的雇主就是钱大壮啦,辛苦劳作一整年,也只勉强养活全家而已。

倒不是钱大壮有意盘剥,孙二堂家里有七个孩子,成亲以后,那几乎是一年一个的节奏。孙二堂自己个都纳闷,以至于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总要感叹一句,男人太行了也是负担啊。然后继续那不可描述的事情……

村里有一栋唯一的二层建筑,镜花楼,这是一间可以喝酒,可以吃肉,可以住宿,可以听小曲儿,当然也有特殊服务,小地方就是这样的,消费能力差,所以花样比较多,也吸引了不少别的地方的人。

赵月光回到家中,院子是篱笆墙围起来的,房子也是木结构的茅草房,一件大房子,里面隔断出来了一间小房,那是赵月光的私人空间。

赵月光将青牛绑定,槽内放了清水,缓步度向正屋。

房子中央是一个擦的光亮的木桌,桌子上是简单的饭菜,一个野菜,一个炒鸡蛋,一个泡菜,然后是一大桶米饭。

赵月光坐在凳子上,身子笔直,双手垂在腿上,静静坐着。“别等了,咱们先吃,你爹一干起活来就没个时间”一个头上缠布的妇人从门外走进来唠叨道。

赵月光眼睛平静无波,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妇人名叫王语嫣,是阳城摘星楼小有名气的艺妓,自小就在摘星楼长大,攒了不少的钱,有一年赵大成来到阳城,看到了王语嫣,就迷上了这个女人。

说来也是缘分,赵大成本身是个穷小子,身上就那么几两碎银,不知怎么地,鬼事神差进了赌坊,手气还贼好,不到一个时辰,手中便有了几百两银子。

就这样帮王语嫣赎了身,俩人在这石村落了户,生了个男孩赵月光,日子倒也过的滋润。

数月前,一个赌场的人认出了赵大成,毕竟几百两银子想不引人注目也不可能。

赵大成受人蛊惑又走进了赌场,开始有赢有输,慢慢的又积累了几十两银子,赵大成胆子大了起来,出手不像之前那般谨慎,渐渐的,身周的钱全都输了出去。

“疤爷,就是那小子,当初从我们赌坊赢走几百两后销声匿迹,最近终于给我认出了他。”

赌场的人附在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将几百两银子放在了赵大成面前,赵大成颤抖着手,狠狠心,梭哈了一把。

然而就是这一把,赵大成摊上了大事儿。

远处吵吵嚷嚷的,声音由远及近,赵大成走在最前面,耷拉着脑袋,嘴里愤怒的叫骂着什么,眼看就要到家里了。

赵大成狠狠心,回过了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这钱,我还不出来,我这条命给你们,只求你们放过我的妻儿”话到最后带着哀求。

“你的命没用,我要钱,没有钱就去想办法,想不到办法,我们帮你想”为首的一个壮汉瓮声道。

赵大成此时心中苦涩无比,几百两银子啊,自己得砍几百年的柴才能还的起,望着不远处的茅草屋,嘴角缓缓向上勾起。

赵大成抢了旁边一个小弟的刀子,插在了自己的小腹,“我欠的钱我下辈子还,你若动我妻儿,我化作厉鬼夜夜缠在你身边。“

说罢,嘴里汩汩鲜血不住的往外淌,壮汉见状,眉头一皱,啐了一口,“这家伙死的倒是利索,我敬你是个汉子,可这钱还是得还啊。”

“疤爷,这樵夫刚刚可发下死咒了,咱们还是别触眉头了。”一个眯眯眼的小厮哈腰说道。

“敢挡爷的财路,什么牛鬼蛇神也都要跟他过两招!”说罢,怒哼了一声。

“去,村里打听一下这赵大成家里在什么位置,我们上门要账”。

“娘亲,我都吃完了,爹爹还未回来,要不要出去迎一迎啊”赵月光如一根标枪挺立在院中,脸上看不出喜悲。

王语嫣心中也是有一些焦急,往常这个时间赵大成早就回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不适远行,月光虽说比同龄孩子稳重一些,毕竟又是个孩子。大成啊,你在哪里啊。

半山处,一个灰袍男人盯着地面,饶有兴趣的蹲了下去,抚掌拍道“有趣,有趣,这青牛惟妙惟肖,怕是有些年头的苦工夫咯”

说罢,拿出自己的锦帕附在图案之上,又从袖口拿出一瓶药水,均匀的洒在锦帕每个角落,动作娴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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