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九章 临战鼓士气 良言难医沉珂(1 / 1)江城小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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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静谧,月光如水。经贞和武田信玄正做着折返前的最终动员。

站在半人高的巨石上,经贞望着下方一张张疲惫、失意的面孔,心中慨然,沉默了一会儿才肃然道。

“诸位,吾等告别甲斐、前来攻打那海之口城,已经半月有余了。”

“半月来,吾等英勇奋战,但却付出了惨痛的牺牲。白日里,仅有三千袍泽先我等一步、活着回到了甲斐,而还有足足五千同胞,五千吾等的手足、友邻、亲朋就此长眠。”

“因此,待吾等再回到甲斐后,必然有许多不更事的人会讥讽曰,‘八千惨败于三千,大名鼎鼎的武田强军不过是纸老虎!’”

“然而,吾等真的是纸老虎吗?半月以来,我等究竟是如何舍生忘死、浴血奋战的?!”

“顶着粗如儿臂的弩箭,毫无遮挡向前冲锋的,是吾等!”

“硬生生徒手抠着岩缝,磨烂手指才攀上城池白刃的,是吾等!”

“迎着狂乱恐怖的火牛,打垮了敌军夜袭的,还是吾等!”

“如今,海之口城的三千守军,已被吾等硬生生削减至不足三百,并且比我等更加疲惫不堪,而吾等竟然要先一步屈服吗?要在这胜利的前夜,带着八千溃败于三千的耻辱回到家乡吗?”

“不能!”沉默的人群中越来越多的汉子红了眼眶,低沉地发出了声音。

“我们要如何告慰翘首以盼的亲属、战死沙场的同僚,难道要告诉他们吾等当了逃兵吗!”

“吾等不是逃兵!”低沉的声浪渐渐扩大,推开了夜色。

毫无损失地擒下望月氏忍众,本就小小提振了武田军半月连败的低迷士气。经贞的一连串诘问更是令众人义愤填膺、热血上涌,再也忍耐不住。

“堂堂男子汉,卵丹中不中用,要上了床才知道!”经贞一句粗俗的比喻顿时引发了三三两两的笑声,但又被接下来的半句凝住了“是不是逃兵,要上了战场才知道!”

“现在,我和若殿要亲自带队回击海之口,为死去的战友们报仇雪恨!谁赞成!谁反对!”

“吾等皆愿追随殿下!”

这一次,潮水般的声浪愈发激越,更加高昂豪迈,震撼着山峠附近的每一寸山林石木。

被缚双手的望月千代和剩余的望月忍者一起,被远远看押在旁边,此时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挥斥方遒的经贞,美眸流转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全军突击!目标,是海之口城!”

眼看气氛到位,经侦目视武田信玄,其作为总大将,当即干净利落地发出了号令。

……

夜色里,部队悄悄行进着。

甲斐处于富士山背面的山区,因此一领国人,常常被那些富庶的平原地区戏称其为“甲斐的山猴子”。正可谓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腹中草草垫了几个饭团、胸中熊熊燃着复仇之火的武田军此刻正如一群真正的猴子般,在深邃的信州峠中奔走如风。

两个时辰后,武田军便已奔袭二十里,重新穿过信州峠,逼近海之口城。

到了此刻,经贞命人将望月千代重新押来,开口询问道

“望月一族在城内尚有人手几何,可能设法联络?”

既已上定了贼船,望月千代自无不言,“海之口城内仍有本家三名忍者驻守,主要负责配合守军戒备”

“这三人表现如何,平时可曾忠心于你?”

“此次随我来援海之口的忍众,都是我的直属力量,自然可靠。”

“很好,你从本家擒获的忍者中指派一人回去报信!”

“一是令城内忍者向平贺成赖伪报,称吾军已通过信州峠,还在连夜撤退中。二是令城中忍者严密监控天守阁和城墙动向,及时传递信息。三是做好准备,等吾军奇袭发动后,配合刺杀组织抵抗的力量。”

望月千代依言指派了一名心腹,如言交代妥当。眼看后者即将出发,经贞无视望月千代幽怨的目光,还是善意提醒了一句。

“三条命令不得有误,若敢乱动心思,仔细你家公主性命!”

那忍者身形一顿,再次叩首,随即消失在了夜色中。

……

是夜星光满天。且说海野幸纲被平贺成赖拘禁在房内,已过去了数个时辰。忽然听闻天守阁方向传来一阵鬼哭狼嚎,不禁连忙向门外的守军探听缘故。

当得知望月氏忍者报捷,称武田军已越过信州峠而去,海野幸纲不禁大惊失色道:“祸将至矣!”。连忙哀求那守卫代为禀报,称自己有要紧军情求见平贺成赖。

那守卫虽被严令禁止与身负通敌之嫌的海野幸纲交谈,以免被其巧言蛊惑反水。但恰巧那守卫历经数战、深深服膺于海野幸纲之才,因此耐不住其反复恳求,还是答应为其通报一二。

“让,让那幸纲小子进,进来……”

此时,平贺成赖已醉卧于天守阁上,突然被左右大力摇醒,称那被囚的海野幸纲有密事启报,于是勉强睁眼、口齿不清地将其唤入问之。

海野幸纲见到平贺成赖,立马扑通一声跪下,口称大事不好。

“源心殿下,大事不好,望月氏反了!”

“其等报捷声称,武田军已越过信州峠而去。可那信州峠足有四十里之长,武田军若已完全越过,则距此地更有五十里之遥,情报为何能如此迅速传来?只怕望月氏已经投了武田军,故意为其遮蔽行程。宜速遣精兵猛将,上城巡哨,免为敌军所算。”

若是白日,平贺成赖还能听出不对、连忙行动。但此时,一杯一杯的狂饮早已带走了其所有智力和理性,而被强行摇醒更是令其怒气勃发。顿时一口唾在海野幸纲身上,带着浓重酒气厉叱道:

“汝乃得罪之人,安敢妄言惑众,真是应了贼喊捉贼!”

接着又呵叱那守卫道:“吾令汝拘囚之,何敢放出!”

当即摸过桌上的刀剑,一刀斩了下去,醉眼朦胧地看着那守卫在血泊中逐渐停止了挣扎,才重新唤来一人继续监押海野幸纲。

守卫的鲜血浇了海野幸纲一头一脸,又从热到冷慢慢失去温度,恰如这海之口城般,失去了全部的希望。

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头脑尚且一片混沌的海野幸纲被新派的守卫粗暴地半退半拉出天守阁,猛然被一阵冷风吹过,陡然哆嗦着惊醒,方才掩泪叹曰:

“我军亡在旦夕,我尸骸不知落何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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