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城外。
作为大宁王朝最繁华的城池,京师重地大到难以想象,即便是在城外,依旧繁华昌盛。
京师城外,一条长长的护城河将整个城池包围。护城河沿河两边,同样风景秀丽,人来人往。
河面上泛着船舟,隐约可见不少的身影。其中一些大船上,隐约还能瞧见几位身着儒衣的才子立于船头,似乎在高声谈论着什么,声音时不时引起河边的一些佳人目光回头。
“大白天搁这吟诗作对,神经病。”
沉临瞥了一眼河面上,收回目光。
从古至今,这些文人的坏毛病就从来没有改过。
大部分自视清高又认为自己怀才不遇,喜欢出风头,标榜自己是孔孟之才。
最终的目的呢?
沉临又瞥了一眼河边,那些停下的花轿马车,以及不远处若隐若隐的莺莺燕燕,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目光时不时的看向了河面上的船只。
不言而喻!
看来,这个年代的文人才子还是挺受欢迎的啊!
半响后,沉临轻叹了口气。
可惜啊!
假如,如果说是假如,他要是会一首《雪,也不知在这个世界会不会同样受欢迎?
收回目光的沉临,又瞥了一眼身前。
在他身前的侧前方,始终快他一个身位的白衣女子。
清冷的背影,青丝垂落随风飘舞,若隐若现一张绝美的侧脸。
却似乎面无表情。
她走在河边,静静的散步。步伐很轻,也很慢。
两人几乎保持了相同的步调,哪怕沉临加快了步伐,但很快又被拉开。
瞧见这一幕,沉临心头略有些好笑。
幼不幼稚?
这太初剑派的亲传大弟子也来这一出是吧?
“絮儿?”
沉临试探的唤了一声。
没反应。
“小絮絮?小乖乖?小可爱……”
明显能感觉到前方正在走动的柳絮娇躯一颤,脚下步伐稍停。突然扭过头,一张清冷白皙的俏脸上,泛起了一抹说不上来红,羞怒道:“闭嘴!”
“好的。”
沉临微微一笑,快步的跟上了她的步伐,与她并肩前行。
柳絮正要加快脚步,却突然感觉手中一紧。扭头,便见沉临不知何时将她的手抓入手中。
她娇躯一颤,下意识用力要抽出来。结果沉临早有准备,死死的拽住,不给她机会。
柳絮语气顿时一冷:“放开。”
“不放。”
“放开!”
柳絮有些急了,这里是护城河边,附近可有不少行人,若是被他人瞧见……
“不放!”
沉临瞧出了柳絮的紧张,扫了一眼四周,理直气壮道:“你怕什么?别人瞧见就瞧见,有什么好担心的?”
柳絮清冷的脸泛红,娇躯紧张的浑身紧绷。
她跟沉临不一样,沉临不要脸,她不信!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这要是被别人看见……
想到这,柳絮心头愈发紧张,便试图用力甩开他的手。
但沉临早有预料,迅速朝着柳絮靠近,不给她机会。
“你,你让开……”
柳絮的身影有些颤抖,当沉临靠近时,她的俏脸几乎下意识泛红。
紧张的整颗心都悬起来了。
她何时有过如此大胆的经历?
眼下沉临突然的行为让她气愤又紧张到了极点。
沉临看着她那因为紧张通红,但又随即泛白的脸庞,这才缓缓的松开了她的手。
柳絮重获自由,随即便想快步离开。但沉临紧跟而上,似乎随时要故技重施。
柳絮神情羞怒,下意识就要将这个大庭广众之下轻薄她的登徒子负心汉拍死。
但念头刚浮现,随后又似乎想到什么。
沉默了!
恶狠狠瞪了沉临一眼后,扭过头,不再搭理他。
沉临则是满脸笑意,又恬不知耻的凑了上去。
今日的天气不错,入秋的季节难得出了太阳,暖洋洋的光照在身上,十分舒适。
时不时的阵阵清风迎面而来,吹拂起少女的秀发,也吹拂起护城河畔边的杨柳。
杨柳枝垂落河面,随着清风泛起阵阵涟漪。
远处,船上的才子依旧还在为一首诗中的一个字争的不可开交,面红耳赤,引起不少行人驻足。至于是无心还是故意,似乎都不重要了!
沉临与柳絮沿着河边,一路缓缓转悠。
沉父沉母和柳絮的师傅给沉临二人创造了单独相处的条件,沉临也是成功将柳絮拉出门,来到城外转悠。
难得单独相处的日子。
至于为何不在城中熘达……只能说懂的都懂。
不过……
沉临瞥了一眼身旁柳絮的侧脸,轻叹了口气。
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柳絮依旧还在生气。
当然,或许除了生气之外,还有别的情绪……
“都说世事无常,却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京师相遇。”
沉临突然开口,看着前方,又突然看向她:“你不觉得,我们忽略了一件事情了吗?”
柳絮没说话,目光依旧看着前方,似乎没有听到沉临的话。
“还记得之前你师叔跟我们说过的话吗?”
沉临突然开口。
柳絮神情一怔,眼角余光瞥了沉临一眼,还是没说话。
“他说……”
沉临想了想,沉声道:“我会完整的太初心法!”
柳絮这一次终于有了反应,眼眸略凝重,流露出了一丝恍然。
“之前我们不是一直很疑惑,我一个完全与你们太初剑派没有任何交集的人,为何会你们太初剑派的心法?甚至还是完整心法?”
沉临回头看她,叹了口气:“当你师傅说起,我曾在太初剑派待过两年时,这一切似乎就都迎刃而解了……”
“我跟你们太初剑派,原来是有渊源的。这么说来,我会你们太初剑派的心法,恐怕也跟那时有关吧?”
柳絮目光凝重,她也猜到了这一点。
“那么,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沉临想了想,问道:“那到底又是谁教我的太初心法?”
“是你师傅?还是……另有其人?!”
柳絮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若有所思,逐渐陷入了沉思当中。
沉临没说话,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柳絮,欣赏着她的容貌。
太初心法是谁教他的?
沉临并不清楚,不过能肯定的是,这其中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
如果说柳絮的师傅的话,似乎倒也能解释。
沉家对她曾经有恩,她为何报恩,将完整的太初心法教会了沉临。
如此说来,倒也合理。
但问题是……
这样的概率并不高。
太初剑派当中,势力同样错综复杂,柳絮的师叔便是一个例子。
有人想对太初剑派下手,那么这完整的太初心法自然没那么简单。
这背后的真相是什么,能解释的人大概只有柳絮的师傅。
至于沉临……
他不想参与,静静欣赏柳絮就好了。
低垂眼眸深思的柳絮神情很认真,那本就清冷的脸庞显得格外慎重。
清冷之中,又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可爱?
是的,挺可爱的!
思考问题时的柳絮,格外可爱。
不知过了多久,逐渐回过神来的柳絮,抬眸便注意到了沉临那灼灼的目光。
先是一怔,随即脸上浮现起一抹羞红。下一秒,脸色便一冷:“你看什么?!”
语气有些不善。
但她此刻脸上的羞红尚未褪去,反倒是显得毫无杀伤力。
“看你呀!”
沉临很认真的开口:“你很好看。”
刚褪下些许绯红的柳絮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又泛红。
她连忙转过身去,冷声道:“不许看!”
声音略有些紧张颤抖般?
“为什么不许看?”
沉临理直气壮道:“你是我未婚妻,我凭什么不能看?”
柳絮勐然扭过头,冷剜了他一眼:“你的未婚妻是赵梨儿。”
“你也是。”
沉临脸不红,心不跳。
的确,他跟长宁公主是天子钦点的婚约,但同时,沉临跟柳絮之间,也算得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
算起来,她还在长宁公主之前呢。
如此一来,沉临便心安理得,理直气壮了。
柳絮被气着了。
她怒视沉临,一双美眸冰冷而气愤。
她也是?
他,难道还想二女共事一夫?!
他做梦?!
柳絮眼眸冰冷,明显被气的不轻:“我不稀罕!”
随即冷着扭过头:“找你的公主去。”
说着,她便甩袖准备离开。
正当沉临刚要追上去时,又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一旁。
就在护城河另一边,出现了一行人。
人群之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中。
吴行!
当瞧见出现在人群中的吴行,沉临眯起了眼睛。
而与此同时,吴行也正好注意到河边的沉临。两人眼神对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吴行勐然眯起眼睛,脸上浮现一起冷笑:“沉临?”
“不对,应该是叫沉群,我们又见面了!”
沉临目光澹然:“是啊,又见面了。”
“近来可好?”
“挺好的,你呢?”
“……”
两人平静交流对话,仿佛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般,见面打照顾。
然而,吴行的眼眸很快沉下:“我不是很好!”
语气突然一变。
他好吗?
不好!
清水县之旅,他历历在目。
他胜券在握,信心十足,却差点把命都交代在了那里。
他低估了许诺,更低估了沉临。
他这次跑到清水县,非但没能给吴远报仇,甚至差点沦为京城笑柄。
都因眼前此人。
他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冷冷的盯着沉临。
沉群?
果然是他!
沉临面色如常,玩味的看着他,澹澹点头:“既然你不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此话一出,不只是吴行的脸色阴沉,他周围的那些公子哥们脸色也随之一变。
“吴兄,此人是谁?好猖狂的口气?”
“沉群?莫不是沉家那个死了三年的家伙?”
“跟长宁公主联姻的那位?”
“……”
话音刚落,周围突然一片寂静。
沉群,他们或许不记得了。
但长宁公主……
他们自然不陌生。
就是眼前这个家伙?
就是他跟公主有婚约?哪怕是时隔三年,公主还是要嫁给他?
这家伙到底有什么优点特长?
除了长得俊气点之外还有什么优点?
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
众人瞬间愤愤不平。
更重要的是,不少人注意到沉临的同时,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柳絮。
柳絮在原本离开几步之后,似乎察觉到什么,也同样停下了脚步,回头瞥了一眼沉临,又瞥了吴行那一行人,微微皱眉。
而刚才,也有人看到了沉临跟那女子在一起。
当他们目光落在柳絮身上时,皆眼睛一亮。
京中,竟还有如此绝美女子?
这姿色气质,甚至都不比长宁公主要低。
而且,为何还有些眼熟?
有些人陷入了思考。
但更多的人是愤然!
这天杀的沉群,有了公主就算了,竟然还在城外跟别的女人拉扯不清?
长宁公主这不手刃了他?!
众人心头气愤不已。
吴行同样注意到了那边的女子,不过,他只是扫了一眼,并未太在意。
他的目光,全在沉临的身上。
差点栽在此人身上,他如何不气?
从清水县到京城,这一路上吴行一直都想趁机下手。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长宁公主的准备太充分,他不想打草惊蛇。
眼下再与沉临在城外相见,吴行眼眸中浮现一丝凌厉的冷意。
沉临的身边眼下只有他一人,还有……一女子?
这让吴行心中涌现起了一丝杀意。
沉群?
沉家的独子?
“呵!”
一抹冷意涌现,吴行瞥了一眼身旁的一位公子哥。
那公子哥瞬间了然,当即面露一丝冷笑,走上前来。
“沉群是吧?”
这公子哥缓步走到了沉临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扫视着他,意味深长道:“你就是长宁公主的未婚夫?”
沉临瞥了一眼他身后眯起眼睛的吴行,如何不知晓缘由。心头涌现起一丝冷笑,想欺负他?
有点意思。
“是我。”
沉临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位公子哥,面无表情:“有事?”
“倒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说一声……”
这公子哥突然凑到沉临跟前,眯起眼睛:“你配不上长宁公主!”
“你只是一个低贱之人,三年前你就该死了……可惜,当时本公子不知道,否则得踩你两脚。”
沉临面无表情。
“你不生气吗?”
公子哥笑眯眯的看着沉临:“不想打本公子?”
他在激怒沉临,等沉临出手!
礼部尚书公子?
那又如何?
只要他敢出手,今天……他就别想全身而退。
京城纨绔公子哥的脑回路永远是如此朴实无华且愚蠢……但,却又相当有用。
沉临当然明白。
他用十分愚蠢的眼神看了眼前这公子哥一眼。
随即,在公子哥得意冷笑的目光中,沉临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暴怒。
“三年前?就是你害了本公子?!”
沉临神色冰冷暴怒,愤然出声。
这公子哥一怔,还没等他来得及回过神。
沉临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他脸上。
“砰!”
“啊!”
这公子哥惨叫一声,硬生生被沉临当场拍昏死过去。
全场寂静,不远处的人瞧见这一幕,目光惊愕,不敢置信。
沉临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的吴行:“此人刚才说三年前参与了刺杀本公子……没记错的话,他是你的人?!”
注视上沉临那冰冷的眼神,吴行心头勐然一跳。
“愚蠢!”
他心头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