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
自远传传来了灾民的欢呼声和议论。
“他们怎么把官老爷都杀了?”
“不知道,但是杀的好。”
“可是死了官老爷,会不会给我们施粥啊!”
“你怎么会担心这个,这个官老爷死了,会有下一个官老爷,他们总会给我们施粥的!”
“···”
灾民对于郑德本的死并没有太大的触动。
他们才不会管郑德本是不是好官,只是觉得杀的好,只是害怕这施粥给断了。
看到这,李祐知道这其实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步了。
百姓如果对当官的通常都是害怕,但怕中带着的其实是敬和服。
如果是这样,那其实两方相安无事。
可如今,百姓成了灾民,又被这群尸位素餐的官员们逼迫的神经绷紧,这根神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绷断。
灾民们怕而不敬,怕中藏着暗恨,心里藏着一团火。
这火是生存之火,也可使是愤怒之火,看起来暂时无害。
但只要有人振臂高呼,耳旁吹风,这火就能燃烧壮大,或许很快会被扑灭,但至少能眼前的曹州城给燃了。
曹州的官员却没有这样的觉悟。
他们听着灾民的议论,只知道郑德本是真的被杀了。
因为也只有官员被杀了,灾民才会这样欢呼,才会这样开心。
他们又惊又慌又怕,有人满头冷汗,有人身体发抖好似在筛糠,有人缩着头低头做鹌鹑。
惊得是李祐竟然,竟然真的敢杀刺史。
身为官员,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砍头,还是这么简单,而又粗暴的砍头。
没有经过朝廷审问,没有上报中书省,甚至没有上报李世民。
只是随口一说,掌管十几万百姓的刺史就砍了脑袋,这叫他们怎么能不慌张。
要知道,哪怕是平民百姓犯了死罪,也是要经过刑部上报给李世民的。
他一个无权的皇子,凭什么杀人?不怕李世民将他扔到穷苦之地么?
疯了,齐王一定是疯了,要不是疯了,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这要是换做普通的疯子,他们能把他抓起来。
可是面对一个权力比自己还大,肆无忌惮行事的皇子,他们却无能为力。
除非他们也疯了,想试试李世民八十万的大军。
因此,他们当真是怕的急了。
众多官员打定主意,要努力做一个好官,至少在李祐走之前要做一个好官。
昝君谟和梁猛飚面色坦然的回来了:“启禀殿下,罪首已经伏诛。”
听见郑德本死了,李祐心中郁气散了不少:“好,好!你赶快带兵把他家给抄了!”
梁猛飚和昝君谟闻言嘴角抽搐,看向了薛大鼎。
薛大鼎有些无语,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反正得罪了郑家,索性彻底一点。
“是!”得到命令的梁猛飚,转身朝着身后的护卫说道。
“甲队,已队,跟我来,前去抄家!”
两队护卫,身披甲胄,手持唐刀,齐声应到:“是!”
权万纪见状,又记上了一条,抄家,只不过他在也不敢上前直接喷李祐了。
他也害怕自己哪一天就被一句话给砍了脑袋。
见梁猛飚离去,李祐十分满意。
抄家的事情安排好了,说不定自己能够得到造反的起始资金。
眼下就等自己被调回去了,这要等李世民收到消息,下圣旨调自己回去,这可能就是两三天的事情了。
现在得安抚眼前的灾民,这事自己可不精通,不过这事可以交给薛大鼎来处理。
李祐想好后,对着薛大鼎说道。
“薛长史,灾情如火,本王命你暂时接管曹州,打开常平仓,赈济灾民,先把眼前的这些粥给撤了,换上能吃的粥。”
李祐没有权力任免曹州刺史,但眼下灾情刻不容缓。
况且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压根不会赈灾,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以免的当前局面走向更坏的地步。
薛大鼎知道这不合流程,但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是!”
说吧,他转身对着一众官员说道。
“此次罪首已伏诛,以往过错,本刺史可以既往不咎。
但尔等要本刺史随戴罪立功,否则罪加一等,那郑德本便是下场!”
薛大鼎玩的很溜,先是给免除了罪过,然后又威胁要好好办事,不然那郑德本就是榜样。
李祐看的连连摇头,给一个红枣,在给一棒子,不听话那就是榜样。
罪责就这么免了?这玩的也太典型了,别人一眼就看了出来,连个画饼都不会···。
曹州官员嘴上说着服,但目光却在掂量着李祐:“罪臣,谨遵薛刺史命令。”
他们都知道这一套,但他们不敢不服。
薛大鼎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些意气风发。
比起呆在宫里照顾皇子,他更想有一番作为,大展拳脚,如今终于得以展现。
“随本刺史进城,打开常平仓,济世安民!”
通常来说,现在每个州,郡,县至少都有两个粮仓。
一个是常平仓,在丰收的避免谷贱伤农,出资收购粮食,在饥荒的时候放出粮食,拯救灾荒,这是按照朝廷命令必备的粮仓。
另外一个是义仓,这是当地官府出资,进行粮食和实物囤积,按照人头和田亩进行征收和采购。
赈灾放粮,通常地方先将灾情禀告,同时打开常平仓。
哪怕灾情再怎么严重,常平仓在朝廷救济到来之前还能撑住一段时间。
听到这话,几位曹州的官员脚步挪不动了,几人面面相觑,相互交换着眼神。
有人眼露忧色——常平仓不能开啊,里面都是空的!!
有人眼露慌张——这可怎么办呐!?
有人稍稍镇定——你去,就说郑德本将常平仓的粮食都换成了这种腐败的麦粮,把罪责推到郑德本身上不就行了。
有人瞪了回去——你怎么不去?说的好像你没有收钱一样!
有人耸肩无畏——我出了注意,我才不去,爱谁去谁去。
薛大鼎眉头紧皱,脸色很不善,这眉来眼去的当自己不存在呢?
“为何不同本刺史进城?”
最后在薛大鼎的目光下,一位官员被挤了出来。
面对质问,他哭丧着脸,建议到:“启禀薛刺史,臣有大事禀告,事关重大,罪臣建议寻个僻静出在向刺史禀告!”
说着他看了一眼四周,意思是灾民这么多,有些事不能在这里说。
薛大鼎没有生气,只是眉头紧皱,难道还有变故?
“进府衙,共商政事。”
李祐敏锐的感觉到不太对劲,只是事情还没弄明白,暂时不能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