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

东市，坊市。

一大早，万前锋就打开了门。

今天天气不错，气温也有所回升，他照例将店铺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花了不少功夫。

本来这种事情是交给下人做的，但他一个人习惯了，再说了，请下人那是要花钱的。

打扫完后，就悠闲的坐在店门口看着画册。

今天是三十夜，飞云城里的年味越来越浓，他这里的鞭炮沉香什么的，卖的倒还不错。

而且昨天给薛平当中介，赚了两成手续费，足足赚了十五两。

“这其貌不扬的小子，也还挺有趣。”他心头暗道。

大年三十吃团圆饭，万前锋一生无儿无女，父母双亲不过是普通人，因大限早已经离世，如今就剩他一人，自然不谈什么团圆饭。

更何况往常他都是不吃饭的，很多年前他就已经辟谷了，吃不吃饭都一样。

不过今天不一样，再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

“要过年了，算算时间，我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也有半年了。”

从盛夏到寒冬，普普通通的季节变化，却让薛平的心境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想想当初，还在山上坐着苦力，一日三餐清汤寡水，每天还要闻臭脚丫子，睡都睡不好。

看看现在，生活不说大富大贵，起码也是常人难以触摸的小康，凭借着制符的手艺，且只想过正常人生活的话，每天大鱼大肉，勾栏听曲都是没问题的。

不过为了修炼，他还是克制了自己的花费。

忙碌了这么久，也攒下了二十来两银子，昨天更是运气爆棚，一条看上去不起眼的鱼，竟然可以卖到七十五两银子，让薛平直呼有钱真的是任性啊。

除去提前答应给万老头的二成，以及委托方抽成的三两，还剩下五十七两。

这笔钱对于他而言，已经可以说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多攒点钱，功法这种玩意，想必哪怕最低级的，价格也是极其不菲。”薛平暗叹一口气。

慢慢来吧。

如今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能修炼，能赚钱，生活过的有滋有味，也没遇到什么大的麻烦，每天就大门一闭宅在家里肝熟练度，累了就歇息，时不时还奖励自己下个馆子，这真的很符合薛平的理想生活。

虽说以自己目前的存款和赚钱能力，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定居之所，但他并不想换地方。

且不说人是很难走出自己的舒适圈。

就说外冷内热的王管事，有趣的万老头，以及和谐的邻居……

在这里呆着也还不错。

……

闲着也是闲着，薛平像往常一样来到坊市。

放眼望去，此时坊市七成的店铺都关了门，只有一些官方店铺，比如几大宗门其下的附属门店，符箓店、武器店、丹药店什么的还开着门，不过也是换人值班罢了。

对此，他也能理解，大年三十嘛，正常人基本都回家和家人团聚了，谁特么脑子抽了还打开大门做生意！

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他看到了坐在店门口的万老头……

薛平走了过去：“大师，今天大年三十，还看店呢？”

万前锋没有说话。

“大年三十不吃团圆饭，嘶……”薛平突然想到了什么，咧了咧嘴：“大师，你不会是孤家寡人一个吧，老光棍？”

万前锋憋不住了：“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想当年老夫也是才貌双全，一袭青杉闯天下，强悍的实力和高尚的品格吸引了一大帮莺莺燕燕，迷得她们不要不要的，若不是老夫追求大道，早就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了。”

呸！

薛平显然不信。

才貌双全？高尚的品格？

对不起，我只看到一个贪财的腹黑老头。

不过这番话只能在心里说说，即使知道万老头在吹牛，揭穿了的话岂不是太不礼貌了。

“大师，你追求大道，怎么个结果了。”他好奇一问。

“当然是，额……”万前锋似乎是想到了以前的种种，脸色微变，然后打住：“问这么多干什么。”

薛平查见万老头的脸色，知道他有自己的故事，也没多问。

“大师，你有没有功法的渠道？”薛平突然问道。

他最近的修炼速度越来越慢了，果然，没有功法光靠最基本的调息吐纳，效果太差。

那些“百日筑基”的修士，除了自己底子优秀以外，修炼的功法肯定也是上上之选。

店门口，万前锋一脸惬意的躺在木椅上，半分种后才吐出一个有。

“所以哪里能买？贵不贵？效果好不好。”

见万老头又闭口不谈了，薛平拿出一块碎银子，下意识的像平常修炼投掷技能一样，扔向了他。

“不好……”

扔出去薛平才后悔了，若是伤到了万老头，恐怕能讹死他。

不过和他长得不一样，万前锋啥也没做，就懒懒地伸手将那碎银子凭空抓住，然后不知道放在了何处。

薛平大吃一惊。

他这三阶的投掷，还带有穿透属性，就被万老头如此轻松给接下，仿佛一点影响都没有？

他眯了眯眼，重新审视了这个糟老头子。

只怕万老头不简单。

“功法乃是修士的核心不传之秘，只有那些大宗门，以及一些底蕴丰厚的世家，才会有功法一说。”万前锋淡淡说道。

“那市面上卖的呢？拍卖行什么都卖吗？不可能不卖功法吧。”薛平疑惑的看着他。

他只知道功法是修士修行的基础，没想到如此珍贵。

“你可知道功法从何而来？”

薛平摇了摇头。

“功法，乃是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大能者，根据自己多年的修行经验，以及对灵体的认识，总结出来的修炼之法。

市面上出售的功法，不过是一些低级货色，要不就是偷来改造一下，悄悄卖的，要不就是一些无能之辈创造出来的垃圾。

低级的功法成长有限，很多人修炼到筑基就没得练了。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多天才想要拜入超级宗派。”

闻言，薛平点了点头。

功法就是一个家族、宗门的核心科技，本就是珍贵无比，要不然那些宗门为何会说出本宗功法为不传之谜，一旦传授给他人，逐出宗门，废其功力。

万前锋继续道：“以你目前的财力，想要买功法，估计也只能买最低级，还是残缺篇的那种。”

薛平一怔：“我就不能买本残缺的先用着，等到以后有更高级的再换吗？”

“你在想屁吃？”万前锋看了薛平一眼。

“功法也是分属性的，比如金木水火土，以及一些特殊属性，残缺的功法只能让你修炼到筑基期甚至更低，打个比方，如果你用残缺的火属性功法修炼到筑基期，到了筑基后你找到一门还不错的水系功法，水火不容，你怎么接着练？

要不找到属性相同且足够兼容的功法，要不推掉以前的努力，从头到来，你选哪样？”

薛平不甘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老夫有一本比较高级的功法，足够让人修炼至结丹。”万前锋道。

“真的？我买！”薛平一脸惊喜。

“你激动个什么，以你现在的能力，就算你再赚五百年钱，你都买不起。”万前锋毫不留情道。

薛平眨了眨眼睛：“可以赊账吗？慢慢还，或者大师把我收为徒弟。”

“你长的丑想得倒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