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像在平时一样，开启你的灵视，这会比正常情况下简单。”

戴莉女士空灵的声音从侧方传来，古尔曼本来下意识准备轻点自己一下自己的额头，又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是灵体状态，直接跳过了日常开启灵视的步骤，选择了集中精力直接开启灵视。

果然如同戴莉女士所说的那样，这种状态下开启灵视要比平时更加简单，看得也比平时更加清楚。

只是当古尔曼装作不经意间看向老尼尔时，却没有看到原本的剧情里克莱恩看到的老尼尔背后那双代表着隐匿贤者的眼睛。

“怎么回事儿？本来还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提醒一下小克和戴莉注意一下老尼尔的状况的，为什么连原本背后那双眼睛都看不到了？”

“老尼尔没有被污染？还是那双眼睛主动藏了起来？亦或者是老尼尔正在隐藏着自己的变化？或者干脆就是因为自己处于灵体状态所以才看不见？”

古尔曼不由得愣了一下，戴莉看向了他，问道：“怎么了吗？”

古尔曼确认戴莉也顺着自己的目光看了几眼，而她却仍然没什么表示，这代表着这位资深通灵人同样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事儿，只是第一次脱离肉体，对于灵体状态还不适应。”古尔曼随意编造了一个貌似合理的理由。

戴莉女士点了点头，朝着女记者阿尔曼的尸体上方轻轻一点，古尔曼看到一个和阿尔曼有九分相像的灵魂突然从阿尔曼的体内钻出来。

“跟着我，将你的精神全部投入阿尔曼的灵魂，我们将会看到你想看到的东西。”

古尔曼没有犹豫照着戴莉女士的吩咐将精神全部集中于阿尔曼的灵魂上，而戴莉女士只是轻轻一挥手，古尔曼就看到了无数好像老式黑白电影一样的画面开始在自己的眼前闪烁。

一个小女孩，从呱呱坠地，到慢慢长大到六岁，一直生活在阴暗逼仄的下区小屋，最远也从来没有离开过下区这条街道。

这段时间内，由于蒸汽机以及许多其他机械的原因，整个鲁恩都处于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浪潮中。

煤气灯，玻璃，蒸汽火车等各种新奇的机械设备纷纷出现进入了寻常百姓家，但这却与下区的阿尔曼家无关。

有些人享受着社会进步过程中的红利，而另一些人则是红利本身，完全被时代抛弃。

六岁的时候小女孩阿尔曼第一次跟着父亲来到了廷根市的码头，这里年幼的她第一次意识到世界似乎不只是下区那样。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干净的街道，礼貌的居民，餐厅玻璃橱窗内的美食，衣帽店内华丽的衣物，虽然不属于她，但似乎只要去争取，就有机会获得。

“怎么样才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偶然间当她跟着母亲去黑夜女神的教会时第一次听说到一样东西——教会周末学校。

教会周末学校的门口挂着罗塞尔大帝的一句名言：知识改变命运。

在阿尔曼的恳求下，父亲没有让她像下区别的小孩子一样，从六岁开始就要么每天帮忙去大街上的菜市场捡东西，要么在家里帮忙洗衣服或者粘火柴盒。

而是获得了每周一天去教会周末学校的机会。

十二岁那年，阿尔曼更是成为了所有下区伙伴中最让人羡慕的一员，她进入了中学。

对于下区的其他小孩子来说他们或许不懂读书的含义，但他们知道，这至少意味着不用在12岁的时候就去工厂成为一个随时会被打骂的童工或者在码头成为一个和无数成年人抢夺客户的卸货工人。

她的父亲虽然同意她不去成为一名童工，但却并不能付得起中学高昂的学费。

万幸，德维尔爵士的助学基金会发现了阿曼达，资助她上完了中学，这里阿曼达第一次真正开始接受教育。

严肃而又负责老师，出生自不同家庭的同学，对比自己成长的下街，许多童年的玩伴已经由于过重的工作负担而患病甚至死亡。

这些人礼貌而友好，与下街人的粗俗，蠢笨，贪婪完全不同。

但阿曼单却发现他们总是对下街人的存在着误解：在这些不用为了吃饭发愁的人看来，下街人之所以会住在下街，都是因为他们不努力。

否则，在这个公平的世界怎么会有肯努力的人还住在下街。

阿曼达知道，这不对。

她的父亲每天去工厂上班十二个小时，工资只有每周80便士，还要负责做饭和帮妈妈洗衣服，每次身上都充满了疲惫。

她的母亲要同时做好多份工作，帮那些中产阶级的洗衣服，每天还要在菜市场快要关闭的时候去捡菜，一旦有空还要去粘火柴盒。

对于下街的人来说，只是或者就已经是在拼尽全力了。

阿曼达想成为一名记者，成为一名作家，把下街的故事写出来给所有人看。

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历史、法律、神学、文学、艺术这些专业在鲁恩被称为贵族专业，原因有很多，不过对于阿曼达而言最现实的一条则是：这些专业的学费是普通专业的两倍以上。

一直资助阿曼达的德维尔爵士更希望他资助的学生去读机械，建筑等学费更低，同时也可以迅速获得一技之长养活自己的专业。

德维尔爵士在给所有人的专业建议里提到过罗塞尔大帝的一句名言：学好数学物理学和化学，走遍整个世界都不用担忧。

这对于出身下街的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阿曼达几乎都要被德维尔爵士的建议给说服了。

随后，转机来了。

有一位好心的绅士愿意资助她去读新闻专业，让她成为一名记者。

阿曼达一度觉得自己是整个下街最幸运的孩子。

没有饿死，病死，也没有被拐卖，不同从小就作为童工去工厂，长大后还可以读书，甚至还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

而毕业后那位好心绅士对她的支持依旧，甚至还亲自鼓励她去报道红磨坊，这种在普通绅士看来绝对不能接触的地方。

那一定是一位开明的绅士。

随后的记忆便与古尔曼最近的调查结果没有什么出入，而古尔曼也看清了那位好心绅士的真实身份。

肥胖，油腻，秃头。

让古尔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好心的绅士赫然是古尔曼的熟人——马克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