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江之言让阳羲脚步顿了顿,钱春也明显感觉到主人握住自己的手突然收紧。
手上传来的力道,让她有些吃痛,差点叫出声来。
但她明白此时绝不能让主人丢脸,强行忍下一言未发。
阳羲马上也调理好情绪,似是无所谓道:
“钱家小姐又不是我的所有物,她愿意嫁给谁都是她的事,哪里轮得到我指手画脚?”
说着,阳羲带着钱春缓步离开。
阳江,阳鑫二人眼见于此,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各自眼中的那一抹杀意。
阳鑫看起来没什么心眼,竟然当场说道:
“真是嚣张,竟然不上钩,早晚要废了他!”
“哎,弟弟说的哪里话,我们可是亲兄弟,什么废不废的,要友爱才是…”
“慢慢来,时间还长着呢…”
阳江却是打开折扇笑着说道。
本来阳江想法是勾引阳羲动手,两人合力给他点“教训”。
但阳羲根本不上当,也就只能从长计议。
随后,两人勾肩搭背的离开。
此时,阳羲与钱春走在路上,看着周围五光十色的景色,他脑中记忆流过。
鸟语花香,他却是感觉不到几分开心,面无表情。
钱春能感觉到阳羲内心的不快,她很是疑惑。
为何主人这样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在家中却是连下人都敢当面责难。
她内心深处便如同刀砍斧剁,针刺火烧。
根本忍不住,身体紧紧靠在阳羲身上,悄声问起:
“主人,可是为雪小姐担忧?奴婢…奴婢不配为妻,只有她能做妻。”
“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奴婢会一直陪在主人身边…”
阳羲听到此话,低头侧目,看到钱春那悲痛的表情。
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控制,记忆中的事实不会改变。
自己未开灵智时所受的屈辱,不会就此消失。
略做思考之后,阳羲还是对钱春说道:
“春儿,阿雪之事我自有办法,真正使我不得开心颜,却是这家…”
阳羲粗略的对钱春说了个大概。
“什么他们竟然敢冬日给你穿薄衣,吃他们剩下的饭菜?什么…”
钱春听着阳羲轻描淡写的模样,她却是越听怒火冲天,亦是惊诧万分。
她明白主人已经说的足够隐晦,但正是这般平淡。
她才是毛骨悚然,这些事情。
哪怕出现任何一件,在钱家都足够死一万次了。
而,阳羲却是能从这样的环境中成长到现在。
不得不说,是某种奇迹。
“不过,还好爷爷跟几个老人,对我很好,不然恐怕我活不到现在…”
说到最后,阳羲像是想起什么般,脸上露出笑容,终于有了几分快乐之意。
但钱春听完,却是背后隐隐发凉,据她所知。
阳震天老爷子在阳家是说一不二,独揽大权无数年,可以说是一人撑起整个阳家。
下人这般欺负阳羲,他作为绝对的家主,真的会不知道?
当然,这种话钱春绝不敢说出口。
看着阳羲此时发自内心的笑容,她相信,这话还没说一半。
她之后就会因为鼻孔呼吸空气,而被送回钱家。
比起追寻事情的真相,当然是跟在主人身边最为重要。
在阳羲话语间,钱春也窥探到了阳家的部分情况。
世人皆知,阳震天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阳羲是大儿子所生,听说是生下来便是痴傻。
二子,小子膝下正是刚刚遇到的阳江,阳鑫。
另外的女儿早就出嫁去了隔壁县城,很少回来。
对家中权财无感,但这二人不同。
他们作为继承者,大哥大嫂外出多年未归,
阳老爷子也是花甲之年,权利逐渐下放。
自然也就动了新的念头。
无父母撑腰,又自身痴傻的阳羲。
在这样家里,自然是受尽了苦楚。
了解完大致情况后,钱春内心的疼痛感越发深重。
她从未想过,那个在钱府引得不小轰动的青年才俊。
竟然是在这般“地狱”环境之中成长起来。
还能对她报以善意,拯救自己于水火。
此刻,钱春只感觉主人身上突然出现一层金黄色光芒。
犹如神佛在世,她以异常崇敬的眼光,低声说道:
“主人,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奴婢从此刻开始,便由您趋势。”
“主言奴从,主辱奴死,主目光所向,即是奴心之所往…”
阳羲看着突然间目光异常虔诚的钱春,他只感觉心里发毛。
此番模样,犹如狂信徒注视着神灵,他很不喜欢。
并且,他很确定,现在让钱春去死,她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好了好了,停下!我又不是什么神仙,只要你跟着我就好。”
“是!”
随后,钱春整个身体竟然有些远离阳羲。
似乎是觉得自己不配,再靠在主人的肩头?
本来阳羲还想说她两句。
但很快,他们眼前出现一座花园,铁辛正守候在园前。
远远看到阳羲之后,铁辛躬身,微笑着喊道:
“恭迎小少爷,欢迎回家!”
“铁老!劳烦您来接我。”
阳羲看到那熟悉的麻衣身影,也很开心。
他怀中还揣着丹烛,打了声招呼,便随意的穿过园门。
“等等,小少爷,外人暂时不便见老爷,还请在那处凉亭等候,自有下人奉茶。”
等阳羲一步踏过之后,铁辛却是伸手拦下了钱春,语气严肃。
阳羲听闻此言,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刚想让钱春离开。
“奴婢知晓了…”
钱春却是很知趣的退下。
阳羲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之后,跟着铁老进了花园。
此时,铁辛再前,阳羲在后,这花园内群芳斗艳,花香四溢。
周围的草丛却是有人高,只有一人通道,歪来扭去,四通八达。
要不是有铁辛带路,阳羲凭着那些模糊的记忆,很可能陷在里面走都走不出去。
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便听到铁辛说起:
“小少爷,可了不得,钱家,王家都奈何不得你。”
“只要有你在,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阳羲闻言,顿觉不妙,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便脱口而出道:
“铁老,到底是什么事?我爷爷他难道?”
“小少爷莫急,老头子好的很,只是,有些事情,你莫要怪他…”
说着,铁辛停下了脚步,在他面前,花园中心。
正有一座通体洁白的石桌,四个石凳摆在四方。
一道白衣身影正坐其间,撵起一颗黑棋,自顾自的落在桌面。
“爷…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