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离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不时的咳血。
这次招魂的凶险,远超他的想象,这更夫一锣在手简直是神魂之道的天生克星。
若非修习了太初魂解,有各种神魂秘术护身,这次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宁离运转秘术,平复了识海。
识海中,血气翻涌,雪白幕布显现,木偶记上演。
五年前,这刘三从渝州逃荒来到拓苍。
到拓苍时,饥寒交迫之下,刘三已经奄奄一息。
在饿得神魂迷糊之际,一名仙子出现,仙子一身白衣,容颜倾城,全身散发出圣洁的光辉。
仙子来到刘三面前,看着他的眼神圣洁中带着悲悯,她递给刘三一个馒头,一碗热粥。
震撼于仙子的圣洁美丽,刘三呆呆的看着她,忘记伸手去接粥和馒头。
白衣仙子把热粥和馒头放在刘三面前,对他轻轻一笑,转身离去。
靠着这一个馒头,一碗热粥续命,刘三活了下来。
等刘三清醒过来后,自然知道那名女子并非仙子,而是陈大善人家的千金小姐,拓苍城第一美人陈玉妍。
刘三自小生的丑陋不堪,人嫌狗弃。
在三十几年的悲苦人生中,一直都是饱受白眼。还从没有一个人如那晚的陈玉妍那般看他,纯净的眼神中没有嫌弃,没有厌恶,平静如水。
在刘三心中,陈玉妍就是仙子,不!仙子也不及她万一。
此后,刘三几经周折,在府衙做了一名杂役兼职更夫。
每天,对刘三来说,最大的快乐就是白天能远远的看陈府一眼,晚上能在陈府门前敲下梆子报个时。
每当陈玉妍公开露面,刘三远远看上一眼便一整天都沉浸在甜蜜之中。
他对陈玉妍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偶尔能看上一眼便心满意足。
这样快乐又平静的日子过了四年多,数月前被打破。
韩家崛起,对拓苍大小势力鲸吞蚕食。陈家处处受到韩家的威逼打压,生意一落千丈。
本来,修真之人欺压凡人,大周绣衣卫不会坐视。
奈何,拓苍城乃李家分封之地,绣衣卫极少插手,这种事情只能找城主做主。
然而城主府羸弱,完全压制不住韩家,陈家控诉无门。
而这一年来,拓苍人祸之余又逢天灾,先是大旱半年,又是大涝一月,乡民们颗粒无收,饥民遍野。
陈大善人家虽然生意一落千丈,但依然按惯例出钱购买米面发给饥民。
只是,因为银钱短缺,这次陈大善人购买的是糙米碎米发放给饥民,而非以往的精米并且分量也比往年少了些。
乡民们逐渐心生不满,领了米后,背地里开始纷纷咒骂陈大善人生意越做越大,却忘了本分,良心渐渐坏了。
以往都是发精米,每人每三天一升米,而现在发的是糙米、碎米不说,每人五天才领一升,这陈家是想要把乡亲们都饿死吗?
没有他们平时照顾陈家生意,能有陈大善人的今天?
乡民们对陈家的怨气越积越深,此时,陈家这米发也不是,不发更不是。陈大善人便出来解释,今年生意艰难,银钱不够,让乡民们担待一二。
而韩家此时正在图谋陈家的产业,碍于陈大善人的名声,不好逼迫太甚。
趁此机会,韩家悄悄把乡民们聚在一起,说是愿意盘下陈家的产业,然后还拿出其中的一处,每年给乡民分红,这样陈家也有银钱买米赈灾了。
乡民们一听,纷纷涌到陈家门口,逼陈家把产业卖给韩家,就连一些老成持重的长者在利益面前也动了心,不再约束乡民。
陈大善人看透了人心,心灰意冷,仰天长叹,“此事过后,带全家远走高飞,此生再也不做大善人了。”
这句话不知被谁偷听去了,成了压倒陈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乡民们听说陈大善人后悔做善事了,还要远走高飞,这岂不是骂他们白眼狼?饿死他们?
陈家那么多产业,转让一两处给韩家,买些粮食救济乡亲们怎么了?谁知道他陈大善人这些年顶着个大善人的名头捞了多少好处?
韩家派人混在人群中煽风点火,愤怒的乡民纷纷涌入陈家一阵打砸,把陈家值钱的东西都抢走。
人性之恶一旦打开,就没法直视了。一开始,还只是打砸家具,抢些值钱的东西。
后来,混在人群中的韩家人把陈大善人的美貌夫人打倒在地,人群顿时沸腾了,纷纷把陈家人拉出来毒打。
而陈玉妍这个拓苍第一美人,被一群妇女扯掉头发,撕烂衣衫,拳打脚踢。
日积月累的嫉妒之心在这一刻如火山般喷发,女人们围着陈玉妍边打边兴奋的尖叫。
“骚狐狸,不是喜欢让人看吗?现在让看个够!”
“你个婊子,一天到晚抛头露面,发米面轮得到你?男人都死绝了?就是想让全城男人都知道你的好!”
“你这小蹄子不是长得好看吗,这就把你的脸划烂,看你还有什么好骄傲的。”
“平时走路,看都不看老娘一眼,你那个劲儿现在哪去了?”
“你个浪货,把我家那口子的魂都勾走了,现在看你还浪的起来不?”
……
陈玉妍被扔在粪水里,面容被划烂,无片缕遮身。
人们沉浸在蹂躏美好事物的变态快感中,最后,有人提议,把陈玉妍扔进勾栏,让千人骑,万人尝。
这次,不只是那些女子兴奋,几乎所有人都兴奋尖叫。
一旦脱离了道德束缚,极端狂热之下,人和野兽好像也没多大区别了。
就这样,陈玉妍被赶进了三棵树,服了软筋散,还派人监视,以防她寻短见。一开始,门槛都被踏破了,虽然被毁了容,但那也是毁了容的第一美人。
一直持续月余,才渐渐稳定下来。
韩家也趁机拿走了陈家的全部产业,至于承诺的分红,有没有兑现就不知道了。
就在全民疯狂时,有一个人却行走在疯癫的边缘。
自己心目中圣洁的女神,遭此惨绝人寰的羞辱,刘三钢牙咬碎,双目流血。
他恨!!!
恨自己弱小!无力保护心中圣洁的仙子。
恨苍天无眼!好人没有好报,恶人却自在逍遥。
恨那些乡邻!人面兽心,畜牲不如!
刘三发疯般的跑出去,来到乱葬岗,双手插入胸口撕裂血肉,全身如一个血人,仰天嘶吼,抱住脑袋拼尽全力疯狂的往墓碑上撞。
“轰隆”
坚硬的墓碑被生生撞碎。
掉落一只青黑色大锣,锣面上一只微笑着的鬼头,嘴角流着两滴鲜血,恐怖瘆人!刘三的鲜血浸过铜锣。
“当!”一声脆响。
一面一摸一样的青黑色大锣出现在刘三脑海。
“惊夜锣!”
“专灭神魂,不伤其它。杀人无形,鬼神辟易。”
刘三惊愕之下,发现这竟是一门诡异禁术。
是上苍赐下此物,让他惩罚那些禽兽不如的东西吗?
自此,刘三手持惊夜锣,悄无声息的灭杀那些乡邻和嫖客。
尤其是去寻陈玉妍的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