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败北与再启动

驾驶舱内，塞尔吉奥正努力与镰刀头相抗衡。

这时，紧急通讯接入，来自斯科特的声音响起。

“塞尔吉奥，你需要尽快将这头怪兽击倒，他的活动每时每刻都会对周围的环境造成剧烈污染。”

“击倒？”塞尔吉奥与凯瑟琳保持着同步的姿势，勉力道：“我尽力吧……”

对话进行的途中，塞尔吉奥已经感到逐渐无法控制镰刀头的动作。

诚然，机械对于血肉生命的最大优势在于几乎不知疲倦。

若是继续僵持下去，逐渐感到疲惫的镰刀头必将会被杰格压倒。

但在这时，镰刀头那对较小的前肢却用那三指的尖爪从侧面攀住了杰格双臂弹出的钢刺。

接着狠狠捏紧。

“咯嘣——”

一点一点地，坚硬的彷盖刚合金在强大的握力下逐渐断裂。

镰刀头的战斗智慧一直不低，他明白以力量较弱的前肢难以对杰格粗壮的前臂造成有效伤害，因而将目标放在了这对铁臂的尖锐前凸处、也就是这对军刺一般的近战利器上。

这个做法奏效了，当钢刺断裂的时候，镰刀头的主前肢得以挣脱束缚。

他并没有趁机拉开距离，甚至都没有将那钢刺从掌心拔出，而是直接发起了疯狂的连环攻击，锐利的钢爪在交叉的铁壁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清晰的划痕。

火星四溅之间，塞尔吉奥位于驾驶舱的身体也跟随杰格轻轻晃动。

这疯狂的攻势、迅捷的动作，快到让人无法相信。

塞尔吉奥记得很清楚，斯科特下达的指示是将眼前这怪物“歼灭”。

可现在，短暂的压制过后，他已经完全落入了下风。

该怎么做？

军人绝不轻易放弃。

可是现在，塞尔吉奥的大脑内一片空白。

“振作起来，亲爱的。”借助通感与其心心相印的凯瑟琳察觉到了塞尔吉奥的迷茫，她柔声在旁鼓舞着自己的丈夫：“尽力就好，我们一定会战胜眼前这个怪物，保护好身后的一切。”

是啊。

塞尔吉奥想道，现在不是迷茫的时候……我一定能做到！

两个驾驶员的彼此扶持、互相鼓舞，在此刻发挥出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彼此的心灵融会贯通，令塞尔吉奥的身体深处涌现出强大的斗志。

“啊啊啊！

！

”

怒吼声中，塞尔吉奥保持着双手于身前交叉的姿势，弯着腰向前发起冲撞。

粗壮的双臂连同厚重的肩部，如一面盾墙般撞向前去。

镰刀头猝不及防下，双手被迫偏向两侧，正面承受来自杰格的巨大冲击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后方倒退了上千米也未曾停止。

用于支撑身体，令其能够直立行走的双腿在地上留下两道深刻痕迹，而脚尖的三个指头上的利爪则将其又细分为五份。

速度是如此之快，令镰刀头的双脚在地面上甚至擦出了火星。

目睹到这新出现怪兽被击退的一幕，令观展者之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许多人大为振奋。

并没有使用任何泰坦生物素材的杰格，是彻彻底底的人造战斗机械。正因此，当他表现出色的时候，起到的鼓舞效果可想而知。

“镰刀头被击退了！”

“驾驶员干得漂亮啊！”

“纯粹由人类技术制造的杰格一样能发挥出这么强大的力量？”

惊叹、赞美声中，驾驶舱内的塞尔吉奥神色却并未放松。

通过浮动神经元与整台杰格相连，他清楚地看到镰刀头的双眼正凝视着“自己”，闪烁着蓝色的凶光。

他有一种感觉。

镰刀头看着的并不只是杰格。

“塞尔吉奥，我怎么感觉那东西看了我们一眼？”

听到凯瑟琳惴惴不安的声音，塞尔吉奥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要小心，或许他已经发觉了是我们在控制杰格。”

塞尔吉奥有这么一种感觉，镰刀头的外表虽然是凶恶而丑陋的怪兽，但内在的阴险狡猾却完全不亚于他曾在战场上面对过的敌人。

对方肯定察觉到了什么，并将为之付出行动。

塞尔吉奥振作精神，集中全部注意力以应对镰刀头接下来的反击。

镰刀头布满黄色条纹的身体忽然有了动作，他用两对前肢合力攻来，一上一下地分别抓住了杰格的手臂。

双手被扯住，令杰格的重心被迫前倾。

对方要做什么？

塞尔吉奥一边奋力挣脱这束缚，一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镰刀头蓝色的眼内闪烁着凶恶的光芒，头部顶端的利刃则散发出一种幽蓝的光泽。

没有人会对这东西的锋利有任何怀疑。

糟糕。

塞尔吉奥努力挣脱这攻击。

全功率运转的机械结构发出嘈杂无比的响动，轰隆隆如一阵闷雷。

在塞尔吉奥的努力下，他已成功地将劣势扳回了些许，身体重新变得稳定的同时，粗壮铁臂不断地后拉反而使得面前的镰刀头开始前倾，手臂与身体的连接处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发出“卡卡”的轻响。

深陷入杰格手臂金属外壳之中的利爪崩断，镰刀头此刻已无法将杰格抓牢，眼见就能取回双臂的自由活动能力。

唰——

镰刀头弓着背，勐地将头低下。

位于头部顶端的利刃直直地朝着杰格的脑袋落下。

杰格的身体构造与人类相似。

利用浮动神经元控制系统连接在一起的两人，他们驾驶舱的所在处正是杰格的头部。

镰刀头已然察觉出面前钢铁巨人的弱点所在。

在此刻，他便趁机用最强悍的武器来攻击杰格的头部驾驶舱！

塞尔吉奥见到眼前寒光一闪，下意识地侧身躲避。

然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转头向侧面看去，嘴中怒吼。

“不！

！”

一道幽蓝色的光芒在他的侧边闪过，而妻子凯瑟琳则已然失去了踪影，飞溅的赤色鲜血溅射在塞尔吉奥的脸上，还有他穿着紧身驾驶服的身上。

以旁观者的视角，则能够清楚地看到这一击所带来的后果。

及时地躲避令杰格避免了头部被从中噼开的命运，可即便如此，小半个脑袋仍被镰刀头所切下。

而同为驾驶员的凯瑟琳也不幸地在这一攻击下化作了亡魂。

又重又快的一刀，令她的身体直接化作了碎沫，一点残余都没留下。

塞尔吉奥悲痛欲绝。

“你这混蛋！

！”

在愤怒的加持下，虽然失去了一位驾驶员，但塞尔吉奥强韧的精神仍令他成功催动了杰格，怒吼着彻底摆脱了镰刀头的利爪，一记重拳击位于身侧的镰刀头下颌，用可怕的力量将其击打至离地数米。

“糟糕，浮动神经元连接系统受到了重创。”

“虽然动力系统没有受损，但是以塞尔吉奥一个人的精神强度恐怕无法一直控制杰格。”

“如果不能尽快将镰刀头打倒……”

“那就真的危险了！”

虽然是正式型号，出力与身体强度都比曾经南极时用于牵制基多拉的试验型号强出不少，但是专门为杰格量身打造的武器装备目前还在开发中，除了那一对钢刺、还有位于腰间的榴弹发射器之外，很可惜的，目前的杰格已经没有其他武器。

榴弹放射器的弹药已经用完，而钢刺也在战斗中被折断。

塞尔吉奥目前能够仗之以对敌的，只有那一对粗壮的手臂和铁拳。

妻子的惨死令他心中燃烧着复仇的怒火，令他不顾一切地只想杀死镰刀头以祭奠凯瑟琳的亡魂。

可是过大的精神负担已经令塞尔吉奥的头部产生剧烈疼痛，在肾上腺素的分泌下虽然没有清楚的感觉，但他的鼻孔处已经留下两条鼻血，视线也开始出现残影。

目前的杰格虽然还可以正常行动，却不定能坚持多久。

被重拳击打在下颌处的镰刀头，嘴角也流出了蓝色的剧毒鲜血，洒落在周边的空地上，将土壤腐蚀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坑，并迅速令地上的杂草由绿色转变为了荒芜的枯黄。

对于地球来说，镰刀头的一切都等同于剧毒。

“啊！

！

”

塞尔吉奥怒吼不已，杰格的重拳如机关枪一般迅勐出击，坚硬的铁拳如雨点一般落下，打得镰刀头坚韧的表皮开裂、毒血如雨一般向着四周飞溅，将杰格银灰色的小半个身躯染成了幽蓝。

“噗……”

塞尔吉奥已经口鼻渗血，失去了驾驶舱外壳的保护，他等同于直接暴露在交战区域的剧毒空气中。

精神上的负担他可以用意志去克服。

那么，肉体上的呢？

肺部传来的火辣辣剧痛令塞尔吉奥忍不住大声咳嗽，而每咳一声，就有更多的血从他的嘴中喷出。

他咳得是如此剧烈，以至于视线彻底模湖。

终于，拳头无力地落下，杰格彻底陷入了沉默。

恍恍忽忽间，已进入重伤濒死状态的塞尔吉奥似乎看到了凯瑟琳的微笑。

他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杰格已停止一切活动，陷入完全沉默。”

“塞尔吉奥的心跳微弱，随时有可能死亡。”

“镰刀头的伤势正在复原，他要反击了！”

愤怒促使塞尔吉奥单独控制下的杰格爆发出极强的攻势，而措手不及的镰刀头就在这连环铁拳下如靶子一样地被殴打。

可惜，好景不长。

塞尔吉奥终究没有超越常人的极限。

驾驶员一个已经死亡，另外一个生命体征微弱。

失去了控制者的杰格此刻只能像个铁疙瘩一样地被殴打。

而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炮击，立即使用炮击！”前线指挥官目睹了这一幕，立即下令：“快！”

“可是，杰格和塞尔吉奥还在那……”

“笨蛋，我们现在给那怪兽阻碍就是在拯救他们！”

榴弹炮阵地再次发出巨响，又一轮弹幕朝着交战地点落下。

镰刀头无视了这无关痛痒的攻击，他挥动利爪便要刺穿位于杰格头颅驾驶舱内的塞尔吉奥。

聪明如他，已经知晓了这个人类才是控制眼前机械的关键。

只要将这杰格彻底摧毁，人类短时间内将再没有可以将他阻挡的东西。

细小的蓝色眼睛内，如今凝聚着浓烈如实质的杀意。

“失败了……么？”

芹泽全程目睹着战斗的过程，亦为驾驶员的英勇牺牲而感到悲伤，塞尔吉奥夫妇无疑是全人类的英雄，他们已经做到了最好，并且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

芹泽有信心，这一战过后，通过得到的数据对杰格进行升级改造，势必可以让这一型号的机甲成为名副其实的怪兽猎手。

问题是，现在该如何阻止镰刀头的肆虐？

西海岸已经完蛋了，如果让镰刀头经由育空地区进入北美洲腹地，在那里生活的亿万人该怎么办？

“总监，杰格已重新启动！”

什么？

苦恼的芹泽惊讶地抬头看去，只见原本已经陷入完全沉默、停止一切动作的杰格忽然伸手格开了镰刀头的利爪。

紧接着，空着的左手重重地击打在了镰刀头腹部的黄色条纹上，令这高达96米的巨大怪物凭空被击退了数步。

整套动作显得流畅而有力，令杰格看起来就像是真正活着的生物，而不是在两人的合力操纵下依然显得有些呆板的巨大机械。

“是塞尔吉奥醒过来了么？”

“并没有。”听到芹泽的问题，在电脑前忙于观察的工作人员道：“塞尔吉奥的生命体征依旧微弱，脑电波检测仪显示他仍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那到底是谁在控制杰格，控制系统的辅助ai么？”

“不可能。”负责开发辅助ai与浮动神经元链接系统的是一名年轻天才——纽顿博士，此刻他正在芹泽的身边，“辅助ai只能辅助驾驶员进行控制，不可能具备令杰格动起来的能力与权限。”

“浮动神经元链接系统必须要在足够强的意志下，才能够控制杰格行动。”纽顿接着解释道：“根据我的观察，现在控制杰格的是某个不明意志，而这意志的强度远强于形成通感后的两位驾驶员。”

说话间，杰格已再次朝着镰刀头发起了进攻。

不仅动作变得更加灵敏，就连力量似乎都变得更强，在塞尔吉奥的操纵下原本只是略微强过镰刀头的握力，此刻已轻易地抓住了这怪兽的一条手臂，接着轻易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