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起床,伸了个懒腰,然后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路鸣泽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大清早的,不能给我一点愉快的体验么?”
“嗨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也不想打搅哥哥的兴致啊。”路鸣泽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主要是今天会有点事儿发生,特意来通知你一下,以免出什么岔子。”
“有事儿发生?什么事儿?”路明非问道。
“需要用钱的事儿,”路鸣泽说,“一会儿会有一场重要的活动让你参加,需要用钱,但我知道你是个穷狗,所以准备借你点钱。”
“不用了。”路明非果断回绝了。
“不要?”路鸣泽有点惊讶。
“你也知道我是穷狗了,我卡里还欠着钱,借钱我是不会再借的了,反正也还不起,这样吧,我是学生,白送我吧?”路明非露出了白嫖者的嘴脸。
“也不是不能考虑。”路鸣泽说。
这下轮到路明非吃惊了,他警惕地打量了路鸣泽一眼:“那么好心?你?”
“我。”路鸣泽微微笑道,笑容纯良如晨间朝露,令人就算知道他一肚子坏水儿也没法讨厌他。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始终跟你是一条心的,因为……你是我哥哥啊。”路鸣泽说着伸出了手,轻轻摸了摸路明非的额头。
路明非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路鸣泽手心流入了他的身体,有一种熟悉而自然的触感,好像在梦里曾经历过几千几万次。
“我是一名游戏玩家。我知道一句话,‘免费的才是最贵的’,那么,代价是什么呢,”路明非看着路鸣泽,认真地说道,“弟弟?”
“不要纠结这些了,哥哥。”路鸣泽收回了手,深深地看了路明非一眼,脸上露出莫名欣慰的笑容,“代价我已经为你支付过了。”
路明非看着路鸣泽,欲言又止。
“这次的临时言灵是,‘Show me the money’。这个秘籍想必你也熟悉,使用一次增加一万的矿石和燃气,所以这个言灵的效果是为你增加一万美元的财产,可以重复使用。”路鸣泽说。
“很快我们还会再见的,哥哥。前台有人给你留了封信,我帮你带上来了,不用谢。”
路鸣泽如往常那样变淡消失,路明非这才真正醒了过来。
温暖的晨曦透过了白纱窗帘,照在酒店客房里,有一种很有精神的感觉,身边的楚子航早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块躺过的凹陷,夏弥那张床上也空无一人,被子没叠,乱糟糟的。
夏弥的白色棉睡衣搭在椅背上面,还贴着一张便利贴:“明非师兄,我们有事先出去了,给你叫了中式早餐,是油条豆腐脑哦!”落款是一只简笔画的猫猫头。
不远处的餐车上有夏弥点的早餐,路明非揭开扣盖,果然是中式早餐,两根炸得很正宗的油条,一碗豆腐脑和几小碟配菜,路明非尝了尝,味道也和外表一样正宗好吃,路明非简直感动到想哭,真是过上好日子了啊!
吃完早餐,路明非这才发现餐桌旁边有一只淡黄色的信封,信封上用漂亮的花体写着,“To:Ri·Lu”。
路明非打开信封,开始阅读里面的内容。
“Dear Ricardo:
这是一封任务邮件,请在收到这封邮件后立刻下楼,酒店门口有一辆黑色玛莎拉蒂轿车在等你,伊利诺伊州车牌,车牌号是‘CAS001’,任务细节车里的人会告诉你。”
路明非检查了一下落款处的防伪签章,叹了口气,上次他看到这种签章还是在自己不太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单上面,美好的一天从接到学院的任务结束。
路明非给楚子航和夏弥留了张便条,然后跑出酒店,第一眼就看见了停在酒店门口路边的那辆黑色玛莎拉蒂。
路明非探头探脑地往车里看,想着车里的人到底是谁这么拉风,开玛莎拉蒂这种名车公干,不知道是学院里哪位大人物。
是拉风冷酷的执行部男前辈呢?还是貌美如花英姿飒爽的执行部美女前辈呢?路明非不禁陷入了遐想当中。
车门弹开,路明非动作敏捷地钻了进去,现在是答案揭晓的时刻了!
一抬眼,是黑色的顶级定制西装,锃光瓦亮的意大利皮鞋,抹了油能当成镜子用的头发,再加上胸口那支时刻鲜红欲滴的玫瑰花,眼前的这个风骚的老家伙,在卡塞尔学院无人不识。
“校长!”路明非眼珠子快瞪出来了,“您也被罢工困在芝加哥了?”
“你好啊明非,这次的任务由我们精诚合作。”昂热向着路明非微笑举杯,另一只手指间夹着正袅袅飘出轻烟的雪茄。
“我原计划参加一场拍卖会,所以在芝加哥要逗留两天,结果刚好遇到了罢工。”昂热随手拿起一份资料递给路明非,“索斯比拍卖行,全世界最优秀的拍卖行之一,是各类艺术品的重要流通地点。”
路明非翻着手上的资料,只看了一眼就放下了,手有些抖,上面的拍卖品起拍价就没有低于六位数的,他看不得这种有钱人大把挥霍钞票的游戏,这会时刻提醒他自己是个穷鬼。
“所以……我们的任务目标是这家拍卖行吗?”路明非问道。
执行部绝非善类,从之前看到的楚子航的资料就能看出来了,各种违法乱纪的事情他们就没少干,这次的任务没准就是打劫那家拍卖行,为学院筹集资金,这些话路明非没有宣之于口,但他看着校长的眼神里稍微透露出了一点个中想法。
“哈哈哈!”昂热大笑了起来,“别担心,学院不是你想得那样肆无忌惮,我们的目标不是那家拍卖行,我们是参加拍卖会去的。”
“参加拍卖会?”路明非愣了一下,这种任务为什么会挑选自己来参加?他路明非浑身上下哪里能与拍卖会这种上流的名词扯上关系。
“资料上的东西没有我们感兴趣的。”昂热抽了一口雪茄,解释道,“我们要参加的是一场‘定向拍卖会’,所谓定向拍卖会,指的是只邀请特定身份的客户参加的拍卖会,往往这种拍卖会上会出现一些来路不明的东西,嗯,类似于所谓‘黑市拍卖会’这样的。”
路明非松了口气,他这下听明白了,他们这次要去参加一个灰色性质的拍卖会,这才是执行部的任务风格嘛,但为了确认任务内容真的不是什么黑吃黑之类的,他还是问了一句:“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去竞标?”
“当然,”昂热笑道,“去拍卖会自然是为了拍东西。”
“那就好那就好,”路明非一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校长您继续。”
“定向拍卖会其实也是学院固定淘换宝贝的地方,我们经常会从一些冷门藏品里找到宝贝。”昂热解释道,“这次也是一样。”
“那分配给我的任务是?”路明非问道。
“你要做的是扮演一个新入行的买家,这次拍卖会上有一件东西,我们希望能借你的手拍下。”昂热递给路明非一个插入式无线耳塞,“任务很简单,就按我的指示去做就可以了,有一点需要记住的是,在拍卖会上你我并不认识。”
“可是我一点都不懂行诶,”路明非说,“这个任务交给我合适吗?”
“不懂行才合适。”昂热说,“懂装不懂和不懂装懂都容易被人看穿,你这样不懂才刚刚好。”
“而且不懂可以学,一回生二回熟,学院会为你提供各种各样的学习机会。”昂热说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沉默了几秒钟,“你现在是学院新生代唯一的‘S’级,也许你自己不知情,但很多人都对你寄予厚望,更多人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所以你必须学习更多事,至少在我和守夜人还能维护这所学院的时候,你们要尽快地学习……因为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路明非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他感觉到老家伙这番话里有一种浓浓的萧索之意。
“我是狮心会第一代的成员之一,我活过了整个二十世纪。”昂热说,“到了我这样的年纪,你认为我还能活多久?”
路明非说不出话来,仔细一算的话,校长居然是已经活了一百三十多年的老家伙,到如今也还是抽烟喝酒四处旅游顺便还能和龙王过两招,这样一个老妖怪跟你一本正经地说起死亡这种严肃的话题,就有一种浓浓的违和感,依稀觉得或许这样的对话在十几二十年前也上演过。
老家伙抽完最后一口雪茄,将烟头潇洒地弹出窗外,单手握住方向盘,一脚油门踩到底,这辆黑色玛莎拉蒂霎时如一条鲨鱼般奔腾了出去,强势地插进了车流当中。
路明非瞬间被强大的惯性按在了座位上,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吐槽卡塞尔学院的传统真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楚子航在公路上以六十公里的时速倒车,而昂热作为校长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一边喝酒一边单手开车,若无其事地将时速开上一百二十公里,那架势不像是在公路上奔驰,像是在往黄泉路上开。
“校长……酒后驾车这种行为,在中国……是要吊销驾照的!严重是会坐牢的!”路明非战战兢兢地提醒道。
“在美国也差不多。”昂热说,“我当年学开车的时候还没有驾照这种东西,所以没有人会为我续驾照。”
“无照驾驶这种事情可以不用这么自豪地说出来的,校长!”玛莎拉蒂还在加速,路明非眼泪都快飚出来了,这种感觉像是小时候第一次去游乐园坐海盗船,那玩意儿一根简陋的横杠根本带不来丝毫的安全感,即使死死抓住也会感觉自己马上要被惯性弹射出去,可以说是比过山车还要惊悚得多,“校长我还年轻!我还想好好的生活啊!”
“对啊,你还年轻嘛,不过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了,所以……作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我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呢?”昂热微笑,“年轻人,好好享受飙车的快乐吧!”
昂热一口饮尽杯中的冰酒,然后大笑着把档位拨到了那个令人胆战心惊的“超级运动”模式上。
当玛莎拉蒂在路边的减速带上停下的时候,路明非接过昂热递给他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就连下车的时候都觉得有些腿软,这种体验比过山车刺激多了,过山车好歹是在规定路线上跑,校长开车直接在车流里蛇皮走位,堪称跟死神赛跑,结果是死神略逊一筹,没跑赢校长的玛莎拉蒂。
“那么任务即将开始,你准备好了吗?”昂热递了一支铝管封装好的雪茄给路明非,这是路明非此次角色扮演要用到的道具。
“准备好了,我叫路明非,是个暴发户,土狗一个,因为想追一个艺术学院的女生准备培养一点艺术品味,所以第一次来参加这种牛逼的拍卖会,这次的目标就是搜罗点好东西回去摆进我的水景豪宅里面!”路明非对答如流,“不过有一个问题,我不会抽雪茄,烟也不会。”
“我说过了,什么都不会也不是问题,这样更符合身份,你就叼着就行了,五十美元一根的古巴雪茄,不会抽没关系,拿来体现身价,这才有暴发户的风格。”
“确实挺暴发户的。”路明非叼着雪茄,按着自己叔叔的样子找了一下那个感觉,点了点头。
“所以这个任务选你才最合适,学院里扮暴发户你应该比较拿手。”
“校长看人真准。”路明非点头,丝毫不以为耻。
昂热递了一个信封过来:“里面是你的请柬,拿好别弄丢了。任务经费是两百万,因为参加拍卖会需要两百万美元的保证金,诺玛在苏黎世一家银行给你开了户,里面有两百万,任务结束之后就会划走。”
“没关系,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路明非说,“校长你这样说我可就有底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