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弥走了,路明非才凑近些对楚子航神秘兮兮地道:师兄,你听说了没有?校董会派调查团来学院了,他们想要搜集证据弹劾校长。这两天可是真热闹啊,副校长亲自带着调查团在学校里到处逛来着。
楚子航点头:我知道。
路明非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你这几天不是还在床昏迷着吗?
难道……路明非瞪大了眼睛,你做的这个秘密任务就是老头子让你把调查团给……
路明非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没有这回事。楚子航一脸黑线,袭击调查团有什么好处么?
也是,你要是出手了,那调查团能活着回这里来?路明非点头,然后凑近过来低声说,你受伤这事儿,到底跟调查团他们有没有关系?我去老头子那喝下午茶的时候,他跟我说调查团要对你发起血统不安全的指控,以此来弹劾他,所以等你身体养好之后要代他受审,如果指控成立了,你就完了,校长也完了。
楚子航不说话,这话他没法接,路明非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再开口未免会有泄露机密的风险,于是他决定转移话题:我问你件事儿。
嗯?路明非一愣。
楚子航迟疑了一下:就是……喜欢一个人……大概是什么样的?
路明非的眼睛顿时亮得像五百瓦的大灯泡:你是想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还是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表现?
楚子航愣了一下:都有吧……我主要是想问一下,你可能出于什么原因而喜欢一个人呢?
他脸的表情像是在探讨一个严肃的学术问题,路明非也不由自主地思索了起来:大概……长得好看吧。
再具体一点呢?
腰细腿长一头长发的,嗯,可能胸大一点的更好,不过这个不强求。
我不是指这方面。楚子航皱了皱眉,我的意思是,除了外貌方面的原因,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吗?需要吗?不需要吗?路明非挠了挠头,感觉也有些烦恼,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啊……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要我说,喜欢可能就是会随着某人而改变吧,可能我本来喜欢长发不喜欢短发,结果有一天遇到个姑娘,她是个短发,我就突然喜欢短发了,那时候我就知道不是我喜欢短发了,是我喜欢她了。
路明非形容地很到位,但楚子航显然还是不太能跟得这种浪漫的表达,他追问道:能不能说得再具体一些,具体到一些日常生活的表现面来,比如,这女生对你很好之类的。
这个……路明非挠了挠头,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楚子航病床,这个我确实不太清楚,这么说吧,师兄,我看苏茜对你也挺好的,你对人家有意思吗?
有道理。楚子航点头,也不知道他有了什么道理,那星座什么的也靠不住了,是吧?
什么对什么?路明非快速问道。
水瓶对双子。楚子航脱口而出。
路明非眼皮一跳,心道终于来了,谁不知道面瘫师兄是个别扭的双子座?苍天哪!大地呀!面瘫师兄终于开窍了!不过谁是那个水瓶女呢?
路明非盯着楚子航的脸使劲看,楚子航不说话,和他冷冷地对视了几秒,终于承受不住路明非眼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挪开了目光。
好!当然好了!路明非说,两个都是风象星座,彼此之间相似度高,初见就会很投缘,后续发展起来爱情和友谊共荣共存、彼此信任、互相尊重。这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啊!
老天爷
啊,面瘫师禁欲二十年难得动一次春心,焉能不想办法细细浇灌生根发芽?路明非在这一刻简直想要化身月老,直接用红线给楚子航里三层外三层地绑了,吹吹打打送到那个神秘的水瓶女面前去。
哦,很合拍么?楚子航点点头,脸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那你什么情况下会确信自己喜欢一个女孩子?楚子航神情认真地盯着路明非的眼睛,一副好好学习认真听课的样子。
路明非面含慈悲,温和地对着楚子航笑了笑:如果说现在你在问我这些问题的时候,心里会想着某个人的名字,那你就是喜欢她了。
说完这句话,路明非觉得自己真是太够兄弟了,就冲这句话,那个水瓶女高低得请自己吃一顿。
楚子航像是思考了很久,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今儿到这里就算是功行圆满了,路明非拍拍屁股起身准备走人。
面瘫师兄像是天生长了张该吃苦的脸似的,虽然各方面都很牛逼,可路明非能感觉到他大多数时候看起来并不真的开心,要是能处个对象,日子过得能开心点儿,也不枉费他今天这一番提点。
路师兄这是要走了啊?那再见!
在病房外的走廊里,路明非迎面遇到了夏弥,想了想,他随口问道:师妹你什么星座的?
水瓶座啊!水瓶座做饭很厉害的!夏弥提了提那个洗干净了的保温桶。
厉害厉害,那再见!路明非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和夏弥擦肩而过。
目送夏弥进了病房,路明非脸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在病房门口站了许久,然后才转身离开。
……
劣迹斑斑!真是劣迹斑斑!副校长守夜人拍打着手里的一叠材料,脸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真是难怪你被调查,你看看你在担任校长的这段时间里都做了些什么?真是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领着副校长待遇的薪水,每天只是躲在阁楼里喝酒看成人杂志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昂热说。
那份文件是校董会出具的正式弹劾文件,里面条理清晰,证据确凿,代表着校董会的第一波攻势已经正式开启。
其他都好说,我跟那调查团长喝了三天酒,都帮你圆过去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只有,守夜人挠头,楚子航。
他现在是你的要害,而且也是你选中的人,你执意要保他。这个调查团背后有弗罗斯特指挥,虽然我拖了他们三天,但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在所有院系主任面前,把火力集中到楚子航身了。院系主任们是这所学院的核心力量,他们如果认为你不适合继续当校长,你才会真正被开除出局。他们不会介意你的私生活不检点……守夜人接着说。
我没有私生活不检点!昂热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自己的名誉辩护一下。
那些都不重要。守夜人一挥手道,但是他们会介意你把危险的血统引入了校园,这一块就是你的软肋。校董会说服了院系主任们举办一场校园听证会,楚子航代你受审,一旦指控成立,那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收拾东西滚蛋吧。
那我们可以派人为楚子航辩护吗?
当然!守夜人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会代表学院的管理者团队给调查团迎头痛击的!看我表演就好了!
你?昂热瞥了守夜人一眼,没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总之我就是你现在唯一可以派出去的律师……或者打手什么的。副校长跷起二郎腿,得意非凡,专业人士的建议,要听听吗?
那我洗耳恭听。昂热耸耸肩,为了打赢
这场官司,我们还要做什么准备?
第一步!守夜人比掌为刀,做了个向下剁的姿势,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消灭证据!
果然专业!昂热倒吸一口凉气,那我们如何消灭证据?
消灭证据不靠我们,我们还有更加专业的人士!守夜人拍拍手,高喊一声,进来吧!
门开了,昂热一愣,震惊地看着那张布满了笑容的脸,芬格尔?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还没毕业?你难道不该已经被外派为执行部专员了么?
愿为校长服务!芬格尔点头哈腰道。
嗨,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老友。副校长一边大力拍着芬格尔的肩膀,一边打断了昂热即将开口的话,要对我们的年轻人多信任一点,就像你选中了路明非,芬格尔也是我选中的人,虽然成绩不太理想,但他是我们学院最出色的新闻专家!他会帮我们赢得这场审判的胜利的。
昂热平静下来,他说道:好吧,既然如此,芬格尔,你能对这一切保密么?或者你有什么条件?
校长!求毕业!芬格尔立正站好。
那就成交。昂热叹了口气,如果听证会后楚子航能够顺利保留学籍,我会批准你在本学年结束时毕业。这怎么可能呢?你当初可是我们寄予厚望的级啊!
现在是级……芬格尔有些难为情地道。
学院里有设立这么低的级别么?昂热目瞪口呆。
本来没有,因为我又留了一级,然后就有了。芬格尔指了指自己。
昂热摇了摇头:还是让级成为历史吧,现在,说说你的方案。
……
楚子航缓缓睁开眼睛,病床前,有一个人影站在黑暗之中。
楚子航并没有特别惊讶,这个人没有刻意潜行,不过这间特护病房只有得到特殊许可的人才能进入,而来人显然并没有获得许可,他是个不速之客,只是在进门之前先做了预告。
你好,打搅你休息了,可以开灯吗?那人影问。
楚子航点了点头。
人影打开了床头灯。
咔哒一声,有人打开了病房的大灯。
要开灯就开亮点,知道打搅了病人休息的话,你能不能自觉点自己离开呢?有人站在门口,淡淡地说。
站在床边的人挑了挑眉:路明非?
想要探望病人的话,可以提交申请,走正常通道就可以进来。路明非说。
我叫帕西,是调查团的秘书,是来调查楚子航的。帕西加图索自我介绍道。
调查团的人有校董会的授权,只要登记一下就可以走正规程序进来。路明非也走到了楚子航床边,按下了床头的一个按钮,请按照规矩来。
帕西看向路明非,路明非和楚子航也都看着帕西的脸,那是一张漂亮柔和的脸,不过脸那双瑰丽的异色双瞳令人很难注意到他的脸型,帕西的一只眼睛是海蓝色,另一只眼睛呈现出淡金色,像是一只名种的波斯猫。
你好。楚子航礼貌地说。
你好。帕西也友好地和楚子航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路明非,你是早就在这里等着我?
不,只是一个美丽的巧合。路明非说,我只是有点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而已。
不放心?帕西说,这间病房被各种电子锁封闭了起来,全部由诺玛进行管理,没有得到授权根本不可能进来。
那你不是进来了吗?路明非说,按规矩来对大家都好。
收到信号
的医生和护士急匆匆地赶来,看着病房里的三个人,都是一愣。
这位调查团的帕西先生没有经过授权就进来了,请为他登记一下。路明非指着帕西,对医生护士说道。
调查团需要一些楚子航的血样。帕西说。
获取病人的血样需要让正规医护人员来执行。路明非说。
可以。帕西说着,取出一个密封塑料袋,里面是一根真空针管。
还是用医疗部提供的器材吧。路明非说。
可以。帕西也没有拒绝。
医生在楚子航胳膊取了一毫升鲜血,将那支血样贴标签登记后递给了帕西。
帕西接过试管,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果然还是按规则做事比较方便。
你在六旗游乐园的表现令人难忘,希望以后还能看到你更精彩的表现。虽然有人希望把你从学院的名册里抹掉,但试图保护你的人也很强大。帕西对楚子航说着,看了路明非一眼,暂时还是胜负未分的局面,那么在输赢决定之前,把自己百分之百释放出来吧。
说完,帕西向着楚子航和路明非微微躬身: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有机会私聊。
目送帕西离开病房,路明非转头看向了楚子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