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九九雷劫,过生死玄关,成了方能凝聚金丹。若不成,轻则重伤难愈,重则身死道消,苏家唯有老夫一人筑基境圆满,我不敢渡,也不能渡。”
宽阔的大殿,一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眉宇间带着深深的疲惫。
他揉了揉眉心,目光看向身旁的妇人,叹道:“晴儿还在房间里面吗?”
妇人脸色苍白,眼眶红肿,闻言抽泣起来:“老祖宗,这是将月晴往火坑里推啊!”
“我又如何不知?”
中年男子实际年岁过百,他惆怅道:“薛家老祖宗金丹境,我苏氏若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冥婚!”
一位和苏月晴有些相似的男人,目光愤恨:“这何其羞辱,我的晴儿,为何要受如此屈辱?”
他愤怒之下,直接将座椅上的扶手,捏成了粉末。
苏家老祖摇了摇头,目光看向远处,沉声道:“来了。”
远处。
一条长长的迎亲队伍,缓缓而来,一路上见到这一幕的百姓,皆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苏家嫁女,听说是嫁给……嫁给一个死人。”
“嘘,薛家和苏家的事你也敢议论?”
“有什么不敢?冥婚?嘿嘿……还不知道和谁洞房呢。”
……
不知道从哪里放出的风声,这一件事情,竟是闹的人尽皆知。
苏家老祖远远就见到这一幕,闲言碎语以他的修为,字字不落,皆听于耳中。
这让他脸色铁青,心中的愤怒难以言喻。
但他没有任何办法,在他这个位置,舍小保大乃不得已为之。
不多时。
唢呐声音,已经在苏府响起。
大红轿子静静地落在苏府门前,一个薛家下人,笑眯眯的踏进了苏府门槛。
“从今天开始,我们结为亲家,薛苏两家,再也不分彼此。”
这下人面对着一群人的注视,也不露惧意。
苏家老祖苏显山,目光淡漠,没有搭理。
区区下人,还不配。
“这一路上劳累……”
这下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听意思还想要一些好处费。
“给老夫滚。”
苏显山眼睛一瞪,怒吼了一声。
这下人顿时狂喷鲜血,倒飞而出,啪的一声摔在了墙上。
不过他到底是有修为在身,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口鼻溢血,脸色有些惊恐,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这段时间以来,冥婚事件传的沸沸扬扬。
受了如此侮辱,苏家也不敢说个不字,导致很多人都忘了,除去金丹境老祖,薛家无人是苏显山的对手。
眼看着接亲队伍刚刚过来,就动起手来,此地顿时一片喧哗。
薛家队伍中,有人阴沉道:“如果还不出发……却是要错过时辰了。”
苏府众人,顿时沉默了。
金丹修士,宛如压在头上的大山,给予他们无与伦比的压力。
这时候。
苏府内院。
凤冠霞帔的大红身影,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她身形削瘦,步伐僵硬,红盖头遮面,无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月晴!”
“晴儿!”
两人惊呼,共赴向前。
“爹,娘。”
苏月晴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
“以后孩儿不能尽孝了。”
两人身形一顿,妇人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男人目瞠欲裂,怒吼道:“薛家,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苏显山闭上了眼睛,不忍在看。
苏月晴步伐不停,静静地走上了八抬大轿。
喜庆的唢呐,开始吹响。
但那红盖头下的绝美容颜,没有一丝笑容,宛如行尸走肉。
轿子抬起。
苏月晴的脸颊上,滑落两道泪痕,无比凄美。
随着迎亲队伍出了苏府,苏月晴的娘亲,直接哭晕了过去。
……
足足走了一个时辰。
才看到了薛府的门楣。
此时薛家打开,早就布置妥当,一道道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
无数流水宴席,摆出了三里地。
但凡安宁县百姓,只要说一句恭贺话语,便有一席之地。
花轿不停,径直进了薛府。
里面更显喜气,四处张灯结彩,聚满了人群,纷纷恭喜道贺,与沉默的苏家,形成鲜明对比。
但有一人脸上却无丝毫喜色。
在薛家大殿最上方,端坐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
他眼眸沧桑,气息如渊如海,面无表情,正是薛家老祖薛平镜。
“马上就要开始了。”薛平镜目光浮现出悲意,薛麟的死,他依旧无法释怀。
这是他最疼爱的后辈了。
“两位道友能来,薛某感激不尽。”
薛平镜修为通天,压住情绪,对着旁边二人客气说道。
这二人,起灵力波动,竟不下于薛平镜!
赫然都是金丹修士。
其中一位光头,看起来是一个和尚,他双手合十,笑眯眯道:“阿弥陀佛,薛道友客气了。”
另一人目光淡淡,没有说话。
“吉时已到!”
外面有人唱喏。
很快便有人搀扶着苏月晴,一步一步向着大殿内走来。
而此时,一个面生脓包,极为矮胖怪异的男子,穿着大红喜炮,早已等候多时了。
他目光紧紧盯着苏月晴,眼神痴迷,歪斜的嘴角上,甚至流下了几滴涎液,尤为不堪。
苏月晴透过盖头,也看到了这名男子,身躯不由自主的颤了一颤,眼中浮现出绝望的神色。
薛平镜道:“今日婚礼,由薛麒代弟成婚。”
这怪胎竟是薛麟的亲哥哥。
来宾恍然大悟,难怪薛麟死了薛家这么生气,看薛麒这模样,完全不能指望,所以薛家将新一代的希望放在了薛麟身上,重点培养。
没有人出声,在薛府,薛平镜的话就是圣旨。
“婚礼开始。”
扫视了一圈,薛平镜下达命令。
下方的薛麒,浑身都激动的颤抖,想到待会儿洞房,甚至丑态尽出。
来宾自然看的清清楚楚,目光都流露出不忍。
这时。
“狗贼,你让我女儿嫁给这么个怪胎?”
苏月晴的父亲苏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目光看着薛麒,语气中充满了暴怒之意。
“嗯?”
薛平镜目光一寒,直接伸出了手,向下一按。
咔嚓咔嚓。
瞬间,恐怖的灵力爆发,筑基境中期的苏柄,竟然直接被压在地上,骨骼咔咔作响,令人牙酸。
一直没有说话的金丹境修士,这时开口道:“勿要杀人。”
薛平镜眉头一皱,松开了手。
“爹!”
苏月晴惊呼一声,连忙跑了过去。
却见苏柄瘫在地上,七窍流血,他目光看着苏月晴,惨笑道:“爹没用,爹对不起你……”
“没有,没有,”苏月晴泪水如断线珠子:“女儿不怪你,不怪你……”
薛平镜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目光平静,淡淡说道:“还有谁反对苏家女娃和薛麒的婚事?”
代婚都不提了。
他这是直接要将薛麒和苏月晴的婚事坐实。
诸多来宾噤若寒蝉,薛平镜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既如此,婚礼……”
“我反对!”
嘹亮的声音打断了他,所有人转头看向门口。
苏月晴一颤,难以置信的侧头。
却见一位少年人,将一把大刀架在薛家下人脖子上。
“快念。”
“龙…龙岭镇赵…赵宣,送上……送上棺材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