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颔首，两人又是闲谈一番，他也同意了支持武后登基的事。

茶饭将尽，赵无疆还收到了苏定方赠与的墨宝，据说是陶潜所留，珍贵异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无疆与小淼淼离去。

苏定方亲自将他送出门外，看着他策马离去。

良久，苏定方还站在大门口，望着赵无疆远去的方向，频频叹气。

“怎么了爷爷？”苏画衣疑惑。

苏定方负手而立，笑着摇了摇头：

“我这辈子打过许多仗，见过许多人，他呀，心里有事，不肯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苏画衣皱眉。

苏定方愁眉：

“重点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他要做什么！

就如我所说，他是将要射出的箭，一往无前，义无反顾。

这种箭，最能杀敌，但也绝对收不回来。”

“他...”苏画衣捂住了嘴，眼眶通红。

......

岭南道，苍梧山。

北面。

两尊棺木静静伫立，方圆九丈之外的橙黄色屏障还未消散，依旧罩着，将棺木封印在内。

梼杌棺木上的棺盖横在一旁地上，他躺在棺木之中，双眼紧闭，但身躯仍在颤抖，他的左臂空荡荡，已在之前被另一尊棺椁内走出的灵撕碎。

这灵的身份他极为清楚，如果说他与饕餮混沌等人是坏，那么另一尊棺椁内镇压的人，就是单纯极致的恶。

“小梼杌，你在想什么？”一道轻灵的声音响起，带着和煦，带着好奇。

梼杌的身躯勐烈颤抖，他不敢睁开眼。

下一刻，他的眼皮被人强行撑开，眼中出现让他恐惧的身影。

一身艳青长袍，清秀和煦的脸颊带着笑意：“你为什么不理本尊？”

“我没有我没有，我..我...”梼杌慌忙开口：

“我只是在想事情，没有不理你，丹。”

丹，尧帝之子，天资纵横，但心邪。

“你怎么了？你别怕呀，本尊又不会杀了你。”丹柔嫩白皙的手抚摸上梼杌的脸颊：

“你想不想出去？你知道吗，很快我们就能出去了。

当山河已秋之时，便是你我脱困之日。

这封印，根本封不住我们的。

你高不高兴？”

梼杌神色僵硬，连忙点头，他不敢否认。

“那你还觉得，姚重华他对吗？尧帝对吗？”丹一脸期待地看着梼杌。

“不对，姚重华不该镇压我们。”

梼杌连忙开口，顺着丹的意。

丹一愣，笑容可掬的脸颊皱起了眉头，他拽起梼杌的右臂：

“上次你觉得他们对，这次你又觉得他们不对，你这个人，怎么心思如此不纯净，变化得如此之快？”

梼杌感受到丹逐渐用力的双手，感受到手臂被撕裂的疼痛，他拼命挣扎，求饶道：

“对的对的，他们是对的。”

“那你刚才是在骗我咯？”丹嘿嘿一笑，他眼眸阴冷：“我最恨别人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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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拉...”

梼杌的右臂被他勐然撕碎，血迹溅满了他的脸庞，他神色狰狞，带着笑意。

“啊！”

梼杌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他没了双臂，疼痛不断蔓延，他也无法缓解，无法自愈，血液在棺木内流淌，很快覆盖满浓稠的一层。

“白虎..大人...救我...我知道错了...”

梼杌声音嘶哑，艰难出声，随后昏死过去。

丹双手叉腰，血迹随意涂抹在自己身上，一脸得意，如同等待父亲夸奖的孩童一般。

光罩外隐约可见白虎之灵的身影，身似猫，神似虎。

“嘬嘬嘬...”

丹发出呼唤狗的声音，坐在棺木之上，腿脚悠悠晃动，一脸惬意。

她等了半晌，白虎并没现身，她感到有些失望，跳下棺木，向着白虎之灵的身影走去，柔嫩白皙的手一瞬按在了封印上。

橙黄色的封印屏障受激，发出嗡嗡的响声，蜂窝结构状的光幕剧烈闪烁，丹的手如被焚烧，不断冒着烟。

丹的双手上的血肉开始被焚烧腐蚀，他置若罔闻，只是双眼圆睁盯着外边的黑暗，他重重一锤屏障，怒吼道：

“你为什么不理我？”

“砰！砰！”

封印被锤击，发出巨响，丹双手的手指已被焚烧殆尽，他吸了口气，摇头一笑，收回了双手，手指血肉在肉眼可见间缓缓蠕动，重新生长出来。

“不理我是吧，等我出去，把你们都杀了，嘿嘿。”

“嗯？”

她突然皱起眉头，满脸疑惑，看向北方。

很快，疑惑化作欣喜，她双掌按着自己脸颊，难以置信，舌头舔了舔嘴唇：

“有新的有虞氏血脉诞生了，哈哈，有新的了。”

她激动地脸颊滚烫：“好怀念，这鲜美的味道。”

长安城，西。

马儿慢悠悠踱着蹄，淼淼将小脑袋靠在赵无疆怀中，师徒俩向家行去。

“师傅。你不开心了。”小淼淼听着师傅沉闷的心跳，噘着嘴。

赵无疆笑着揉了揉淼淼的脑袋，眼神宠溺澹笑道：

“没有的事。”

“有！”

话音刚落，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来自胸前的小淼淼，一道来自身后。

“啊？师傅。”小淼淼传来惊呼，她看到一双白皙的手从师傅背后伸出，揽住了师傅的腰。

紧接着，一个脑袋从师傅的肩膀处歪了出来，是个模样清秀的大哥哥，发丝银白。

混沌突然现身，毫不顾忌地揽住赵无疆的腰，他先是冲淼淼扬了扬眉，随后笑道：

“你的灵蕴含了太多东西，沉重，肃杀，咦，是在针对我吗？”

“先把手放开。”

赵无疆黑着脸，马儿行得慢，路上行人见马背上的三人，尤其是混沌此刻似娇笑的模样，引得他们纷纷指指点点，口中都说着什么“男风”“廉耻”之类的话。

“我不嘛，你赵大人的背，多么宽广，让人感觉分外安心，难怪在考场那么多女子倾心。”混沌娇声细语。

赵无疆手腕处的青玉手镯变幻，化作束缚的铠甲，将混沌束缚，混沌也不反抗，任由铠甲将他拽开，他满脸笑意。

马儿顿足，赵无疆沉声道：“说吧，什么事？”

“啧啧，真是不解风情。”混沌嬉笑，慵懒靠在坊间的白墙上，浑不在意道：

“王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