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怕,怕…雨点终于不负众望的落下。还没等如愿以偿的人为自己得偿所愿而欢呼时,天忽然暗下,狂风哒哒哒的伴随着雨点敲击着厚实的车窗,细小的雨点又变成了夸夸夸,似一双无形的大手用力的敲打着车窗。
雨点刹那间,又变成雪点,雪这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东西,像是有狂风撑腰,追着这趟火车肆意的发泄被小瞧的情绪。当当当,雪点又变成了一颗颗小小的冰雹,伴随着雨点、雪点如急流惊浪…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一时间,车厢里原本喧闹的声音顿时鸦雀无声,昏黄的灯光不凑巧的亮了起来,忽明忽暗,趁着窗外黑乎乎的天空,悬起了所有人的心。
没人在期盼着下雨,哪怕是餐车内的老莫看着这反常的天气,也不再期盼着拿雨配咖啡。
心中只盼望着雨过天晴。
车厢内,所有人都感觉到火车摇晃的频率变快,他们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耳边不停传来冰雹、雪点、雨点敲打着车窗的声音,像是三重奏,每个节拍都能击打在他们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又像是之前还未结束的——随意拼凑的音乐会,每个不和谐的音符都能让人感觉到心惊胆颤。
不少人想起了上车前自己曾看过的新闻报告,南方北方都出现着不同程度的雪灾,无数子弟兵都整装出发,前去救援。
据说,南方北方不少通道已被疏通,不少停滞数日的列车也重新驶上属于他的轨道。
也据说,雪灾已经快要结束,按照气象学家的推测,在此之后,大概率不会出现同样的雪灾。
但大概率不一定等于肯定,老天爷之所以被称之为老天爷,更多还是他喜怒无常的性格。
有些人在祈祷,无论西方的神佛,还是东方的仙人,都在他们看似虔诚的祈祷中在他们嘴边走了个遍。
有些人很聪明,看见路过的货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挥舞着手中的钞票,抢夺着他们平时舍不得买的食品与水,在他们这疯狂的操作下,越来越多的人,争先恐后的加入了抢夺大军。
推着货车的年轻乘务员哪见过这般架势,双腿开始止不住的后退,好在老练的乘务员及时出现,望着近乎于疯狂的乘客。
他皱着眉头,斥退着那些伸手想要抢夺食品和饮料的人。
他清了清喉咙,又看了眼窗外的气候,随后他用着他那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大声吼着:“货源充足,人人有份。”
他的怒号,让疯狂的人群冷静了下来。
“泡面多少钱?”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又响起。
随着声音望去,一个年轻的,穿着一身肥大羽绒服的女孩正拿着一桶牛肉方便面。
她大概二十左右,像是大学生,脸上带着青涩。
此时的她正眼巴巴的看着老练的乘务员,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火车上的泡面一般都是五到十块,价格波动也是随着站点远近,货源变动而浮动。
一般来说,不会低于五块。
老练的乘务员看着少女怯生生的眼睛,他沉思了一会说道:“四块。”
听到这个价格,新来的乘务员拉了拉他的袖子,似乎提醒着老练的乘务员价格低了。
但老练的乘务员似乎没有感觉到提醒,他自顾自的将货车上的商品全都便宜了一块钱。
然而他这般做法,也让他原本满满的货架还没走出这节车厢便一扫而空。
趁着补货的时候,年轻的乘务员终于忍不住说道:“二哥,为什么泡面四块,可乐也四块…要是按照你这么卖,肯定亏…”
还没等他话说完,这位被称之为二哥的乘务员,拍了拍他的脑袋。
“笨…你没有看到窗外吗?”
“看到了…不就是一场雨夹雪吗?在我们那嘎达很常见啊。”新来的乘务员,满脸不在乎的回道。
或许对于他来说,窗外看上去恶劣至极的天气,其实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还不如趁现在涨价咧。”年轻的乘务员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止不住再次抱怨,但迫于二哥的身份和资历,他的声音很小,犹如蚊声。可二哥也不是寻常人,看着满脸不在乎的年轻乘务员,他冷笑的说道:“放心,出事你二哥我担着。但是小吴你要记着,无论从事啥行业,都要牢记两个道理。”
小吴听完抬着头,看着二哥,他脸上也多了几分正色。
虽然他并不理解二哥为什么这么做,但二哥可并非寻常人,在铁路局里二哥的名号,甚至要比开火车几十年没有出过事故的老张还要大。
一是二哥卖东西有一手,自打他负责火车上的物品零食售卖之后,一般的外包百货员可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也会来事,卖货的钱除去本钱,基本上都捐出去,因此,他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在火车上售卖东西的正式乘务员。
二是二哥的人脉,所有接触过二哥的人,无论是铁路局长,还是最基层打扫卫生的普通清洁工,对于二哥的评价,基本上都会情不自禁的竖起大拇指,夸赞二哥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
二哥本人也很低调,除了偶尔卖货做些慈善以外,也积极的学习,只有中专学历的他,在铁路局这几年,考上了成人大学,还上了个在职研究生。
可以说,二哥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
既然是二哥的叮嘱,小吴也挺重视的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
“第一个道理,就是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要因为自己的喜好,冲动去做一些超乎自己能力之外的决定。”
“而第二个道理,就是…”二哥看了看货车上充足的货源,他顿了顿又说道:“一定要多做善事,千万不要想着趁火打劫。因为你劫的是人心,最后伤的是你自己的大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