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梓鸣回到宫中的住处,开始将“重水银珠”所启示的后天法则和水之道韵,融入“潮汐刀法”之中。
银珠蕴含的天地规则,深不可测,现在的他,仅领悟一些皮毛,但即或这样,亦受益匪浅。
比如,以魂力替代水的张力,虽失了自然与灵动,但刀法的攻击力,仍大幅增强。
搞定“潮汐刀法”,他开始普及这个成果,对于“游龙刀法”、“狂魔泼墨刀”中的水系招式,甚至自创的“旋涡”等,都如法炮制。
皇宫距离九尾仙狐的洞府,相距较远,金梓鸣不敢去看望,也不敢用神魂探测,唯有苦练,才能打发时间,忘记悲苦。
如今他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如何快速增强元神,以求早日达到七重境界。
他暗下决心,一旦回归宗门,就把所有的积分用掉,去藏书阁换取最顶级的神魂秘笈。
如果还不够,就先借汪海那小子的,反正凌云派对这家伙百般呵护,他根本不缺资源,手上的积分应该用不完。
莽汉甚至有些后悔,前两次花费海量积分上八楼,实在浪费。
按照辰皇的建议,他先后来到暴猿族和金鹏族,寻找顿悟力量和风之规则的契机。
但自从上次见了军师之后,他的心境,便再也难以平静。
妖女缺乏阅人经验,但他可是与人打交道的老手。从菁兮施法后的眼神与语气,他就明白,救治的希望渺茫。
要解决林希的问题,可能只有靠自己发愤图强,这让他不可避免地毛躁起来,总想急于求成,去追逐元神境界的快速提升。
敖烈和粦霄尽了全力,拿出族中珍藏的宝典,并安排菁英给予指导,但他却感悟寥寥。
完全不像在龙宫时,心态平和,可以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悟道机会。
如此过了半年,心中的思念愈来愈盛,他禁不住琢磨,要不要强行去见尹人?
想来只要一见面就施展“携手隐身术”,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正思量间,谁知菁兮竟唤人前来,让他去洞府相见。
金梓鸣大喜,急忙赶过去,见九尾仙狐独自坐于洞府上首,却未看到朝思暮想之人,不由得心生疑惑。
“军师,林希呢?”
“她走了。”
“去哪里了?”金梓鸣心中咯噔一下,没来由地慌张与失落,他隐隐有所猜测,却依旧不敢直面。
“三个月前,我已安排族人,送她和幽姬离开洪荒洲,这会儿应该已到妖兽森林边缘,快一些的话,甚至进入了人族地盘。”
“啊,军师,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莽汉心中极为不快。
“这是林希的意思,是她让我过这么久才告诉你。
她能有什么办法?眼见为师拿那条炉鼎线无能为力,如果你俩继续留在圣城,只怕再过几月,她就要跌入元婴后期。
她让我转告你,不要去找她,你二人就此分离,至少相隔一洲之距。
大家从此专心修炼,等你或她将元神突破至七重,才是你俩团聚之时。”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金梓鸣喃喃自语,明知是这个结果,但最终落定,仍无法接受。
难道真要等一千五百年,甚至两千年,才能相见?到那时,林希还在吗?
金梓鸣的大脑一片空白,内心空荡荡的,唯有失落与悲苦。
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菁兮洞府的,浑浑噩噩地回到圣城,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走,如同行尸走肉。
长街上,妖人摩肩接踵,可他只有极致的孤独,然后是心酸,酸到了巅峰。
老天为何要让他和林希,来承受这种生离的痛苦与折磨?
整个人恍恍忽忽,竟然与一名高大圣族相撞,被对方威胁与羞辱,却浑然不觉。
昏黄的灯光下,依稀见到前方街角有一家酒肆,他浑浑噩噩地走了进去。
圣族的烈酒,辛辣无比,完全无法与人族的佳酿相提并论,但现在,却是他最需要的疗伤圣品。莽汉没有吃菜,地上已扔下无数个酒坛。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林间的偶然相遇,一起干掉龙晴派的“老白脸”;
陪她去百灵谷抢夺魔脸花,琢磨小鱼缸,参加拍卖会,拼死助自己击杀青御门的元婴仇家;
黑魔门的两次试炼,人妖大战时的同生共死,陪自己去故乡寻根;
禁地见她被人搜魂后的心痛与愤怒,小世界的相遇,涵妙岛的激情与甜蜜,……
尹人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但却从此天涯相隔。未来的近两千年,都无再聚之时。
往事如烟,妖娆动人的女子,已不知身在何方,而他甚至不敢去找她。伤心与绝望充斥着他,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打湿衣衫。
待小店打洋,酩酊大醉的他,踉踉跄跄地在长街上独行,迎面走来一对化作人形的圣兽。
他竭力想要避开,身体却不听使唤地撞上那名女子,当即招来其伴侣的怒骂与拳脚相加。
莽汉胸中莫名升起一股戾气,特么的,老天爷欺负我,连小妖都要和我过不去?
他扑了上去,如同野兽一般地扭打起来,双方的肉身都极为强悍,金梓鸣虽然没有动用法力,仍将男子揍得够呛。
巡城的卫兵适时出现,见莽汉衣衫破碎,酒气熏天,欲将其投入监牢。
金梓鸣无奈之下,只得亮出身份令牌,报到皇宫,才由桓须出面,将他送回了房间。
次日下午醒来,莽汉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屋内气味浑浊难闻,他摇晃着起身,打开了窗户。
刺眼的阳光和徐徐的清风,让他清醒几分。他沐浴更衣,用内气清除残余的酒劲,方才彻底恢复正常。
他开始思考未来,染衣、叔父、朋友、叶家和宗门,都需要自己去守护;
要早日修炼至七重元神,去拯救林希;还有毕生的追求,自由与不羁的刀道,……
所有这一切,都不允许他继续沉沦。
忽然,他的脑中划过一道闪电,怀智在讲法结束的那个晚上,曾对自己说过:
“金施主,有些天机,我本不应泄露,但你身份特殊,便简单交代一二。
你未来还会有一些劫数,如果实在难以排遣,便来万佛寺找怀仁师弟,他会为你疏导。”
他豁然醒悟,大师所说的劫数,正是林希与自己的分离之苦,原来他老人家早已预见,却碍于天机,无法道破。
金梓鸣不怨怀智,心知当下最应该做的,便是按照他的点拨,去万佛寺见怀仁师父。
他先去与老黑道别,然后面见辰皇,后者叹息道:
“朕能够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也罢,就让黑鹰族派一支小队,送你出洪荒。”
“好的,辰皇。”
“唉,梓鸣,经此一别,恐怕很多年后,才能再见,你自行保重。朕让桓须准备一些东西,你带上,日后可能用得上。”
“多谢陛下。”
有飞行小队的护送,莽汉披星斩月,顺利飞抵妖兽森林,随即进入雷鸣,经传送阵来到了和兴城。
他径直奔入万佛寺,沙弥带他在禅房坐下,待怀仁讲法结束,方才让他过去叙话。
“师父,弟子遇到怀智师叔所说的那个劫数了。”金梓鸣躬身行礼,开门见山地说道。
“唉,痴儿,这一劫是你的命数,无法躲避。”
“师叔当年让我遇劫后就来见您,还请师父开导。”
师父仁慈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梓鸣,你要有心理准备,经此一劫,你心境大跌。
为师预计你还需四、五十年,才能重新打磨圆满,获得突破至合体的契机,你可能接受?”
“啊,需要这么久!”时间对于金梓鸣来说,现在是最宝贵的东西。
本以为再过几年,便能进阶,谁知竟要延长几十年,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怀仁没有理会他的懊恼,继续问道:“可想要修炼神魂的顶尖秘笈?”
“师父,您这儿有?太好啦!”金梓鸣大喜。
怀仁仍是不答,只顾提问:“现在让你从武修转为彻底的魂修,你愿意吗?”
这一次,金梓鸣犹豫了,想想自己的抱负与追求,唯有登临武道巅峰,方能实现。
但念及林希的痛苦,他又自我安慰:“魂修练到极致,不也可以登顶?”最终一咬牙,勉强答道:“师父,我愿意。”
“唉,梓鸣,当年师兄留话给我,就是让我与你交代清楚,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最终的结果,只会与你的初衷南辕北辙。
你们心自问,你还能改做魂修吗?你追求的是将神魂炼到极致吗?
如果你经历此劫,就连初心都忘了,那你无需挣扎,为师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终身到不了元神七重。
你不要以为,神魂的进阶可以一直像现在这样神速,越到后面,晋升越难。
四重时,可能几十年便能突破一个小境界;而五重与六重,或许需要数百,甚至上千年,才能前进一小步。
如果有一天,你终于明白,自己不可能到达七重元神,你会怎么做?”
金梓鸣从未想过这种可能,不禁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