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被人控制,面对那近乎命令一般的话语,纪辰没有办法,只能抬起双臂,接引白厄化蝶丹。
白厄化蝶丹上,黑色异质组成的巨爪不顾一切轰然落下,却被同样从空中飞来的光芒阻拦。
那光华不知是由什么物质组成,居然让不可一世的弥天巨爪在出现后第一次吃瘪,险些就被撕裂!
巨爪翻滚着退后,躲避光芒之力,其内构成爪体的浓厚异质四处逸散,甚至还有隐隐约约凄惨的叫声同时传出。
在光芒将黑色异质祛除、抵挡的那一刹那,纪辰也成功接到了白厄化蝶丹。
他手中的丹药呈现出纯白色,如同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散发着淡淡光芒。
不仅如此,其上还镌刻着古朴花纹,隐约可见其中蕴含的磅礴灵气波动。外加浓郁的药香,使得这一颗丹药,显得弥足珍贵。
残酷的末法年代,强大的丹药本身就是很难获得的一种资源,越是高阶的丹药,就越难被丹师炼制出。
修为境界越高的人,就会越多遭受异质的侵袭。炼丹这一道和修行一样,炼制越药效越强的丹药,就越容易被异质和各种杂乱气息干扰。
所以这颗具备强大药效,已经功成圆满的白厄化蝶丹,被人眼红惦记,直至此刻在天穹大打出手。
若是纪辰没有遇到郭吉,恐怕他也不会知晓此丹的存在。而今因此节外生枝,也不知是福是祸。
纪辰将白厄化蝶丹握在手中后,没有怀着侥幸心理,将丹药直接吞服下去,而是护持好丹药,观看天空的战局变化,心中思绪万千。
一方面,他不确定丹药对他的境界有多大帮助,此丹对白厄教徒有大勇,能否帮他直接抵达练血境,还是个未知数。
另一方面,就是敬畏天穹上斗法的那两位人物。
不管是异质组成的黑爪,还是那波动光芒,其内传达出的战力气势都不是纪辰能够抵挡的,而且远远超过先前归元夜间,长老的气血之影。
必然是练血境以上,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真境武仙的存在……
纪辰如此想着,心中很快就有了结论。
不管哪一方赢,他都会主动交出丹药,只求自保。
略微思索间,天空中的战局就发生了剧烈变化。
弥天黑爪被波动光芒强行逼退,近乎拉扯的四分五裂,很快就消散而去。
而在这遮掩整个天穹的浓郁异质褪去后,太阳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波动光芒在太阳的照耀下也愈发刺眼。
纪辰眼前锋芒一闪,恍惚间便突然出现一名精神抖擞的老者。
老者出现的速度太快,直接就出现在纪辰面前。
他穿着一身灰白道袍,头发梳理得整齐光滑,齐刷刷背在脑后,露出宽厚的脑门。在老者身后背负着一口巨大的青色长剑,虽然没有开锋,却有着强悍的波动感。
可以说,此人身上百分之八十的威压都来自于那口宝剑,而方才的交战对方居然没有动手任何剑术,可见此人战力之强……
纪辰连忙行礼,不等对方开口,直接就将手中的白厄化蝶丹递出。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今日若不是前辈在此,恐怕我早就死在那巨爪之下了!”
老者大有深意的看了纪辰一眼,苍白而又饱经风霜的脸上顿时挂满了慈祥和蔼的笑容。
纪辰旋即发现,禁锢自己周身的那股不可视的力量,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而后,那老者笑吟吟看着纪辰,开口道:
“今天这件事情,小友做的不错,老夫欠你的,我道号嘉慕,你唤我嘉慕道人就行,不必客气。”
明明对方开口说话,可那声音却是在纪辰脑海中直接响起。这种传音的能力,让纪辰再度感到震撼。
“见过嘉慕前辈!”纪辰依旧是恭敬行礼,接着小声说道:“既然前辈已经得到这东西,晚辈也就不打扰前辈雅兴,祝前辈武运昌盛,武道兴隆!”
纪辰说完就想要离开此地,对于嘉慕道人刚才所说的天大好处只字不提。
他可不是以退为进,他是真的想溜了。因为此地多呆一秒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折磨,时刻处在未知之中的感觉极其不好,更何况对方境界如此高深,自己一旦因此有危险就是致命的!
谁知道对方脾气秉性如何,万一遇到一个小气、随便说说的主,自己还傻傻相信话语,天真找对方索要报酬,惹怒别人麻烦就大了。
所以纪辰立刻就要离开。
“慢着,老夫方才说好之事,怎么能言而无信!”
纪辰耳边传来嘉慕道人的传音。
老者一闪而逝,出现在纪辰面前,从怀中掏出一物。
那是一枚小巧的晶石状物体,其内好似凝聚着强悍的爆发性力量,更是有种灼热的焚烧感。
“老夫观你刚开启轰鸣态,体内还有额外火种加持,也算是小有资质,此物你日后可以用气血劲力炼化,炼化后其内力量可以迅速让你灌注满脏,再开一脏之火!”
“炼化完,剩余的晶体空壳千万不要丢。”老者悄声传音道:“关键时刻捏碎,裹上劲力吞服,还能为你提供额外等同一脏之力的爆发!”
好东西!
纪辰眼前一亮。
此物没有老者刚才说的偌大机缘、天大好处那么夸张,但也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至少纪辰现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开启一脏之火,这晶体是给了他提升实力的小小捷径。
面对对方主动赐予之物,纪辰没开口拒绝。
他知道抵达这种程度的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执着,说过的话既然选择兑现就真的会兑现。
再去傻傻的拒绝,反而可能让对方感觉不悦。
所以纪辰连连道谢,伸出手来,准备接过那炙热的晶体。
名为嘉慕道人的老者突然就在纪辰眼前消失不见,晶体也无重力一般直接落下。
纪辰接过,沉默不语,小心将晶体包裹收好。
他看着远处天穹,似乎感知到什么……
此刻,在乾元城天空高处,有一庞然巨物!
那是一艘巨大的法舟,正在乾元城天空中悬浮不动。
法舟通体乌黑,表面光滑无比,如同黑色的钢铁打造而成,没有任何的花纹装饰,一切和普通的独木舟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在船舷两侧以及尾部共开了九个孔洞,正源源不断的对外喷吐着黑物质。
这些黑色好似气体的,居然是构成弥天黑爪的那种黑色异质!
所以,这是一艘以人人都唾弃的异质作为驱动源的法舟!
法舟一直在对外吐出粘稠的黑色异质,不过那些剧烈喷吐出的异质居然没有浸透到周围的云层中去,也没有污染周围的事物。
而且这乌黑法舟明明在天空之中遮掩了太阳的光华,城中的人却没有一人感知到不对劲。
好似那法舟……与周围的一切位于两个时空!
此刻在舟船内,盘坐着一位青年。
这青年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周身的气血波动却极为强大,但都凝聚在法舟之内毫不外溢。
他通体黑衣,此刻双手在虚空中轻微晃动,似乎在调整着什么。
从这青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但在其眼睛里,却有一道道黑色的异质和火焰不停闪过。
“被我之爪蹭到竟然没死,你这小子有点意思……不过敢干扰小爷的好事,今天你死了又如何。”
那青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说出这句话,同时伸手。
他手上立刻有浓郁的异质冒出,隐约汇聚成爪型,准备释放。
然而就在此刻,青年的法舟后不远处,出现了另一道白色身影,打断了青年的出手。
嘉慕道人。
青年见到那老者,面无表情的脸庞终于动了。
但也只是皱了下眉。
“老不死的东西抢了小爷的看上的东西,居然还准备庇护帮凶。”
“算你小子走运,以后别让小爷再碰见你。”
说完,那青年手指连连闪动,就驾驶着法舟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其身后,嘉慕道人目光紧紧盯着离开的黑色法舟,一动未动。
半晌后,才吐了口气:
“算你识相!”
见那法舟离开后,嘉慕道人抛下一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身形而后缓缓消失。
……
约莫过了一刻钟时间,嘉慕道人的身躯再度浮现在云层中。
只是和之前乌黑法舟相似,乾元城没有一人可以发现他的存在。
嘉慕道人扫视四方,周身隐晦波动不停传出,眼神中满是戒惕和防备,似乎随时准备出手,更像是一直待在此地从未离开。
但无人出现。
他看着天穹周围,确认法舟真的离去之后,直到此刻才冷哼一声,道:
“老夫要的东西从来不牵扯旁人,绝对不肆意沾染因果,此子你若是杀了,就是侮辱了老夫的道,那老夫肯定要和你追究到底……”
“既然你小子识相,此事罢了,不管什么宝贝向来有缘者得之,你也怨不得别人!更何况你和我阵营对立,我抢了又何妨?!”
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空气听,还是真的说给那青年听。
总之嘉慕道人说完这些后,再三确认无误,才最终离开……
……
——
距离纪辰与白厄教道子一战,已经过去了三天。
三天,纪辰的事迹在乾元城武者圈层中传了个沸沸扬扬。
先是徒手击败白厄教在乾元城的最高掌权者柏仓,而后开启轰鸣态虐杀了一名练脏轰鸣态武者!
虽然大家不知晓此人的姓名,但是这种级别的武者,哪个在江湖上不是有着响当当的名号?
所以很多八卦的人便开始收集各种情报轶事。许多关于纪辰身份的猜测便就此不断流传出来。
而另一方面,自从乾元城最高权限的控制者柏仓身死后,白厄教对乾元城的控制就暂时中断了。
外加白厄教徒的逃散,白厄大阵无法维持,直接破碎,使得离开乾元城变成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白厄神教不再派教徒在街上搜寻,也不再派出法师传法,普度或者驱邪捉异。似乎个个都隐匿在暗中蛰伏起来,等待下一个暴动的机会。
在这种无外力干扰的情况下,乾元城的经济和武道都在缓缓恢复,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而纪辰,也如愿以偿的缴纳了租金,将在乾元城租借的房屋还给了房东。
此刻城中,在一处路边小贩的摊位上。
通体黑袍的纪辰坐在摊主摆设的木凳上,面前矮小的桌椅上放着几碟小菜,一坛醇香的好酒。
实在是先前连番的作战,使得纪辰身心早已紧绷,感到疲惫,所以此刻才喝酒吃肉安抚自身情绪。
他抬头看向乾元城,看向城中那些人来人往的百姓们。
这几日,黎民百姓们没有官府势力压制,没有缴纳赋税的压力;也没有被乱教控制,时时歌颂香烛,明显心情都好了很多。
路上结伴成行的男男女女脸上多了一丝笑意;浑身腱子肉的武者们也是高谈阔论着,发表各自对那惊天之战和弥天黑爪的看法。
同时,大家还都在歌颂一位身份未知的武者。
因为那人的存在和斗争,乾元城才得以从白厄教的控制下解放出来。
纪辰看着眼前和谐的景象,面带微笑。
这种和谐,是和归元城的虚伪截然不同的。
而他,也在这和谐中,不由得回想起很多事情。
先前的自己,因为一碗气血汤,因为不想被人压迫,走上抗争的道路。
而后大多是身不由己,随着潮流前进,随着大势而行,没有自己独善其身的能力。
一直以来,他都是为了不死,为了活命,为了资源或是功法而努力变强着。
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纪辰犹记刚离开南陵县的那一天。
他想的是,看看外面更广阔的世界,去见识一下更多的东西。
可是外面的世界,并没有让他看到绚烂多彩的一幕。反而这神诡横行的残酷末日,让他见识到了更多的黑暗和危机。
而今,总算暂时安全了,虽然只是暂时性的……
虽然还有很强的人在他上方,虽然他的武道之路才刚刚开始。
但至少他开启了练脏轰鸣态,有了自保的能力!
这种实力,就算放在归元城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也是尊贵的山上武者,可以无视山下残酷斗争,直接享有一定的资源了。
这就是自身实力强大所带来的改变。而做到这一切,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都得靠自己努力!
“我明明只是想活的自在一些,不必看他人的目光,不必被他人所欺压,可是真的很难……”
“就算现在轰鸣态的我,战力依然不是顶级,从前几日那黑爪和嘉慕老者身上,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实力远远强于我,更是远远强于练血境。”
“也不知道郭吉现在如何。即便他炼制出白厄化蝶丹,他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劫数……”
纪辰对此,感到无比悲哀。
不是为郭吉,而是自己。
这时代弱者就是如此,于底层苟延残喘,或者被更强所吞噬。
种种发生在他身上,或是周围人身上的一切,让纪辰真正明白的一件事情。
不走到最强那一步,永远都有可能,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危险所杀!
想活的更好一些,想看到精彩的世界,提升自身实力,走向最强,永远是最好的办法!
“是时候回去了。”
纪辰准备离开乾元城,回归归元宗。
去山上,习得更加强大的功法。
大日天雷归元劲!
在更强功法的配合下,继续开启其余人体五脏,提升自身实力!
纪辰已经想清楚。
归元宗既然对待宗门弟子是放养态度,他结合自身优劣分析,发现确实没必要再在这宗门内继续待着。
他有简化面板,只要一直肝,到达一定境界后功法就会直接突破,不需要像其他宗门弟子一样依靠雷凌液或者雷枝甘露才能突破功法,增长实力。
所以离开宗门后,纪辰反而更加自由,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秘密被人所窥视。
安州不是就这一处大型宗门,除了归元宗,还有天印庙、破山门,还有各种各样的选择。
就算离开安州,也不是不可以……
如此想着,纪辰抬头,喝尽坛中酒。
“事不宜迟,出发!”
他起身走向乾元城的城门,轻松离去。
而后,朝着归元城的方向,出发!
当年为求自保,为了避免争斗而低调离开发育。
如今回归,当以练脏轰鸣态二火实力碾压,直接成就山上亲传之姿。
之后的路,何必局限归元?
天大地大任我遨游!
……
(第二卷初入归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