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便来到了秦琼身侧,伸出一只修长的玉手,将绣金色玫瑰香囊放到秦琼桌前。
秦琼放下书,拾起香囊看了看,笑道:“我自小就没有戴东西的习惯,而且我粗心大意的,说必定那天就丢了,你先留着,或者自己戴吧。”
秦可卿一脸正色道:“这怎么可以,你前几就外出办差,今后说不得还要经常外出,若是在外遇到妖邪可怎么是好。你不戴我怎么安心?就算是安我的心,你也戴上吧。”
见自家夫人这么说,秦琼也不好再讲什么了,道:“既然是夫人的心意,我就应下了,这就戴了。”
说着,拿过香囊,挂在了玉带上。
然后道:“这下你应当安心了。现在天气冷了,你也多注意点,小心着凉。你且去堂上跟元春她们玩去吧,我再读会儿书。”
秦可卿见秦琼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也觉着甜蜜,微点蛾首,轻声嗯了一声,便轻移莲步离去了。
这里秦琼继续读书,直到酉时才停了,起身出了书房,来到堂上,就见屋中坐着元春、秦可卿、林四娘、柳如是,还有一个身着白色轻裘的女子,这女子正是林黛玉。
秦琼进入堂来,众人见过落座。
秦琼瞥眼看了林黛玉一眼,见她眼中略有泪痕,便猜想刚刚定是哭过了。
就听林四娘道:“林妹妹,你日后少跟宝玉往来吧,昨日柳妹妹跟我说了宝玉的事,她觉得这个宝玉是个天生的色胚子,今天我又看了他一天的作为,也不像是个能干正事儿的料,你跟他待在一起久了,也没好处。”
柳如是也道:“是啊妹妹,宝玉虽然生于富贵之家,但太不争气了,只知玩乐,无心仕途经济,未来也难有大出息,你也大了,虽然亲戚,但跟他待在一起,也不合适。”
林黛玉听了道:“谢谢姐姐们提醒,宝玉确实是喜欢玩闹,的确没有个男儿样,以后我自会注意。”
现在黛玉跟宝玉相处的时日并不长,她听了这话,自是记在了心里。
元春听了林四娘两人话,心中也暗暗叹了口气,她这个弟弟真是让人忧心,也不知该如何整才好。
秦琼只是听着几人谈话,并未开口,独自喝着茶水。
现在看几人沉默下来,觉得自己总得说些什么,又想起林四娘几人之所以来京,是与江南盐务有关,便问道:“四娘,你家与盐帮究竟有什么过节,让他们下此狠手?”
林四娘犹豫了下,看了元春和秦可卿一眼,方才道:“我家是做船运生意的。三个月前在运输货物时,伙计偶然在船上发现了几袋食盐,知道这极为可能是私盐,便没言语,待回了金陵,将此事告诉了家里。
父亲也知道此事的严重,猜想定是伙计中有与盐帮勾结之人,便一边命人暗暗调查,一边上报给了金陵府和盐务衙门,同时给在扬州任巡盐御史的族叔如海去了信。
盐务衙门当即派了官差,在货物中搜寻,将所有私盐带走了,并将一众伙计带去衙门审问。至于我家,他们倒没有疑心。
十几日后,也不知为何,盐帮之人就知道了此事,他们令人在运河阻拦我家的船只,导致一大批货物遗失或是落入水中。
我家自然上报了衙门,在扬州的族叔也派了人过来,调查盐帮之事。族叔派来的这个官差是个有能耐的,名为张昭,其人颇为能干,到金陵仅三天,就查清了盐帮的巢穴,然后带兵剿了,但仍有不少人逃出。
之后金陵事了,张昭返回了扬州。而盐帮余孽因恨我家的举报,才伙同了山贼,上门讨债,杀了我一家满门。”
听了这番话,秦琼还未说什么,就听林黛玉泣道:“还说不是因我家而起,正是因为父亲派了人来剿灭了盐帮,才致如此结果。”
林四娘眼中也含了泪光,道:“妹妹多心了,此事确与你家无关,只怪我家太倒霉,遇到了这种事。”
林黛玉抬起洁白的手帕,擦着泛红的双眸,泣声道:“姐姐,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我自幼丧母也就算了,姐姐也满家皆被杀。古人言美人多薄命,咱们也非美人,为何命薄如斯?”
林四娘听了,也默默无言。
这边柳如是见了两人的场景,道:“若说命苦,我比你们也差不了多少。四娘虽说如今仅剩了一人,但这十八年来,她也是在双亲的爱护下长大的。
林妹妹你虽是没了母亲,但仍有父亲呵护,又有荣国府这一大家子亲人,又这么多姐姐妹妹陪着你,自当开心些,也让如海族叔安心。
至于我,没记事时就没了父母,等能记事了就在青楼中了。后来长大了,又被歹人卖来卖去,若不是四娘相救,早两年就成了他人的妾室,哪里会有今天。
若说该哭,我才更应当哭。但你可曾看我有一点悲凄之色?你若处在我的位置,又当如何?人活一世,纵是有诸多不如意,也当自强自立,正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虽则我不是男子,但这话我也可以说的。况我从未把自己当成一个弱女子,倒是有心读书做学问的。更有报国之心,只叹自己是个女子,时运不济。”
林黛玉听了,心中也有些触动,心想这个姐姐委实比我更为命苦,自己也确实不该总是哭哭啼啼,幸好这是在家里,如是在外面,还不被人取笑了去。
同时,心中也对柳如是生出好感,觉着她与自己同病相怜。
秦琼看三个女子不再言语,又想起之前金銮殿上关于林如海的一番奏对,便道:“可惜我如今还要准备明春的科举,又在朝廷当差,若是有时间,定当前往扬州,助林叔伯清理盐帮,整顿盐务。”
黛玉听过了这话,缓缓移了蛾首,用泪光莹莹的眼眸,看了秦琼一眼。见他神色认真,不像是说着玩的,心中也生出几分好感。
心想,这个大姐夫,倒是与贾家中人很是不同,不但才情了得,更有一颗公义之心。在如今时代,这样的人物颇为难得。
旁边的林四娘眼眸转了转,忙道:“秦兄既有此心,如今正有一个机会,不知秦兄可愿帮忙?”
秦琼听话里有话,问道:“怎么说?”
林四娘道:“之前我遭到盐帮残余的追杀,从他们口中得知,金陵的盐帮只是他们帮派的一个分支,江南多个府道都有他们的分舵,而背后更是有一个大官撑腰。”
秦琼眉头轻蹙,心想这大官定然是京中之人了,问:“那大官是何人?”
“据说是京中的一位高官。”林四娘道。
秦琼闻言沉吟问道:
“京中的朝廷大员,大多位极人臣,家产众多,也不缺钱,何必要做这勾当,若是被查出来,不怕被灭族吗?
再说,他们若想从盐务上捞钱,也犯不着扶持盐帮,只要随便暗示一下,江南那些官员还不上赶着巴结?
看来要彻底整顿江南盐务,并不容易,其中可能牵扯甚多,这事儿不好办啊。你可有那人的证据?”
秦琼看向林四娘,林四娘很光棍地道:“没有。我只是听那些盐帮中人说的,哪来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