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面色如常地走进了聚义厅。
王伦在中间交椅上坐着,脸上挂着他那招牌式的笑容。
摸着天杜千,坐在左边交椅上。
云里金刚宋万,坐在右边交椅。
“哥哥!”林冲朝王伦拱手做礼。
“回来了?”王伦的脸上挂着笑,语气却有一丝不一样的音调。
林冲神色不变的应了声。
“此战可还顺利?”王伦问道。
“官军不过是做做样子。”林冲不以为然的说。
“我听说,你与那官军的巡检相谈甚欢,却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王伦语气不阴不阳。
林冲早有准备:“官军欲劝我招安。”
“哦?”王伦意外的望着林冲:“那你怎么说?”
“林冲与那高俅不共戴天,如今落草为寇,哪还有回头的道理?”林冲握了握手中蛇矛。
王伦哼哼了一声:“是吗?”
“哥哥明鉴!”林冲拱手说道。
“给我拿下!”王伦将手中杯盏一摔,厉声下令。
十来个喽啰立即围了上来,但却都距离三五步远,就不肯再靠近了。
“哥哥!”杜千、宋万一起站了起来。
“哥哥明鉴!”林冲拱手解释:“林冲绝无二心!”
“绝无二心?”王伦冷冷一笑:“你要是真心实意的落草为寇,为甚不直接一矛把那巡检捅个透明窟窿?”
“人家礼数周到,林冲要是动手杀人,岂不是被江湖上的朋友耻笑?”
“礼数周到?”王伦冷笑一声,破口骂道:“你本来是朝廷八十万禁军教头,每日锦衣玉食,却跑来我这偏僻水洼落草?本来就形迹可疑!王某看在柴大官人的面上,才破例收留了你!你既与朝廷有不共戴天之仇,正该拼死报答山寨,那些朝廷的狗官见一个杀一个才是!你却对那官军的巡检讲礼数?你分明是居心叵测,要做那官军的内应!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内奸拿下!”
喽啰们听了,围近了几步,但却依然没人上来拿人。
王伦脸色一变。
林冲凝视了王伦片刻,将蛇矛放在一旁,跪倒在地:“哥哥明鉴,林冲对山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哥哥!”宋万劝道:“林冲被那高太尉陷害一事,东京城人尽皆知,你也是派人查访过的,怎能有假?”
杜千也说:“我看这事,分明是那个什么宋巡检挑拨离间的诡计,故意让咱们兄弟伤了和气!”
王伦气鼓鼓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无凭无据的杀人,也难以服众!”杜千、宋万接着劝道。
王伦看了一眼林冲,林冲依旧跪在地上。
“既然如此,且先把他的人头寄存。”王伦说道。
顿了顿,王伦又说:“林冲,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在山寨里就是了,外面的事,由杜千、宋万全权负责就是了!”
“林冲领命!”林冲忙道:“多谢哥哥!”
回到石碣村的梁玮,片刻也不敢耽搁,立即命令索超:即刻带上十名官兵,加上阮氏兄弟,随自己赶往东京一趟。
索超听了,有点懵圈:不是来抓生辰纲劫匪的吗?怎么又要去东京了?
阮氏兄弟却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宋巡检拿咱们三兄弟当自己人!
阮氏兄弟欢天喜地的就要去收拾行囊。
梁玮哪肯让他们离开,直接叫住了阮氏兄弟:“时间紧急,咱们即刻动身,至于行囊什么的,路上慢慢置办就是了!”
阮氏兄弟也没有多想,老老实实守在梁玮身边,等着出发了。
梁玮坐在案前,匆匆修书一封,交给索超:“你亲自去把这封书信送给我叔叔。”
索超会意,便即刻去见宋黎去了。
宋黎接到书信,不由得皱起眉头:“大名府有要紧事?”
索超解释道:“衙内说了,这件事必须他亲自赶回去处理!最多十日,便赶回来。这里劳烦知府大人多多费心,剿灭贼寇大业,万不可功亏一篑!”
本官日理万机,府城多少要紧事等着本官处理呢?宋黎心里不快,却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索超赶回复命的时候,梁玮等人已经收拾妥当。
十名官兵全都换成了便装。
十五个人骑着十五匹快马,即刻上路。
出了石碣村,径直朝东京汴梁城而去。
这一路上,梁玮急于救人,风餐露宿,拼命赶路。
堪堪在第三天夜间,赶到了东京城外。
此时城门已经关闭,梁玮便是再急,也进不了城。
一行人在城外找家客栈,吃了晚饭,美美的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梁玮等人匆匆吃过早饭,便准备进城。
临行之前,梁玮让索超把蘸金斧寄存在客栈,临时找来一把朴刀,交给了索超。
至于索超用得是否顺手,暂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而梁玮本人,则换成了一副公子哥的打扮。
进城以后,梁玮派出五名官兵前去打听情况。
此时虽然还是上午,但正是盛夏时节,东京城里又是熙熙攘攘的,不一会功夫,梁玮就觉得阵阵燥热。
“东-京-真-热啊......”索超也是汗流浃背,忍不住吐槽。
梁玮怪怪的审视索超一眼,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索超只觉得衙内的目光怪怪的,但是究竟哪里怪,又说不出来。
大约两刻钟的功夫,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报:那林娘子如今在他岳父张教头家里避难,而那高衙内依旧每日滋扰不断。
这件事,东京城几乎人人皆知。
梁玮暗暗松了口气。
他这一路上拼命赶路,就是怕林娘子已经自缢身亡,到时候就不好向林冲交代了。
如今好在林娘子还健在,那么事情就容易得多了。
梁玮不敢耽搁,当即率领众人朝张教头家而去。
快到了张教头家,远远就听见前面传来了一阵哄笑声。
“林娘子,林冲死罪在身,肯定是不能回来娶你的了!你还不快快从了我家衙内,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梁玮等人立在远处看去,只见街道中心,一个略略发福的富家公子哥,坐在一张椅子上,笑嘻嘻的。
左右两名帮闲,一个帮那公子哥撑着伞,另一个则是在那扇风。
又有两名帮闲,则朝着对面的一栋院子喊话。
四面八方,则是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梁玮等人一边看着,一边走近了过去。
这时,院门“吱”的一声开了,却见一个老汉拎着桶,走了出来。
梁玮心想:这个,应该就是林冲的岳父张教头了。
张教头把桶放下,取出一把刷子,就朝门上刷去。
梁玮等人朝门上看去,却见门上赫然被人涂写了两行大字:死-刑犯的活寡妇,高衙内的嘴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