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四九城东门外。

“大山家的，你联系那人到底靠得住吗？我们都在这里等半天了，要是没人来收货怎么办？不是白跑一趟？”

“是啊狗蛋娘，城里有钱人是多，可谁能一下子要走两板车的东西？你不会是被骗了吧？”

七嘴八舌的几个村民，围着牵头交货的妇女一通数落。

大家五点就来了，等了半天，也不见接头人，费劲八叉拉来两车货物，回头再卖不掉，回村可丢人。

“约定的是六点，这不是还没到嘛。”那妇女也有些心慌，但回忆起昨天的两个人，看着不像是坏人呀。

“已经六点啦，你肯定是被人涮啦……”

就在这时，城门口出来一行人，陆风和傻柱各自骑着自行车，后面带着刘光福刘光天兄弟两个。

“来了来了，就是那人，就是他们！这里这里……”妇女惊喜的大声招呼起来。

陆风给傻柱使了个眼色，看看，我就是没问题吧，他们着急卖东西，该他们着急才对，拖一拖时间，顺便可以压价。

“哟，大姐，和乡亲们来的挺早呀，抱歉抱歉，因为交易的人太多，忙不过来，所以耽误了一会儿。”陆风上前热情的打招呼。

这时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递上一支烟，“这位同志怎么称呼？我是红星公社第三大队的崔队长，这些物资都是我帮着狗蛋娘收集的。”

明白了，这是主事人，要跟他谈价格。

陆风接过烟，同时示意傻柱给对方散一波好烟。

“崔队长，幸会幸会。我姓陆，是红星轧钢厂的采购员。这位，何主任，是我们食堂主任。身边这两个小伙子姓刘，是我们的办事员。”

“这不是临近过年了嘛，厂里需要加大农产品的采购量，所以我们就被派下来，从乡下零散的采购一下土特产。”

崔队长一听，红星轧钢厂，听说过，大企业呀，好几千人呢，公家的人，有底。

“何主任，您好您好……”听说傻柱是食堂主任，连忙上来握手，这可是大官，肯定是管事的。

傻柱抽着烟眯着眼，打着官腔说道：“各位乡亲辛苦了，虽然跟这位大姐做过买卖，但给厂子里办事，还是要验验货的，保证货真价实，吃的用的放心才行，所以今天我就亲自跑一趟。”

“如果没问题的话，以后可以商量长期合作供货，可以谈。”

崔队长一听，耳朵立马竖起来，“长期合作？那感情好啊，我们红星公社正愁土特产销不出去呢，私下里卖吧，会被人说投机倒把，可上面也不按时派人下来统购，很麻烦。”

陆风提醒道：“何主任，今天是第一天交易，还是先看看货。”

崔队长热情的招待，“来来来，今天我们按照您的清单，准备了两大板车的货，有各种粮食、蔬菜，还有鸡鸭鱼，对了，还有两头羊，都是肥公羊，自家养的。”

陆风眉毛一挑，“我记得，我清单里说，要一窝小羊羔的。”

帮忙联络的妇女开口解释道：“陆同志，不是我们不给办，实在是这羊羔暂时没有，我们三大队的母羊，最近的生产期是下个月，所以……”

陆风皱眉道：“自己大队没有，可以从整个公社找嘛。”

崔队长连忙说道：“您也知道，这种事，我们不太敢声张，万一被人说成是投机倒把……”

陆风笑了，“放心吧，我们是国营大厂，有自主采购职权。明天我搞一份批文下来，跟红星公社搞一个定点合作，以后你们给我们供货，就合法了，没人会来查。”

“只不过嘛，我们要的量大，你们一家不一定供应的过来。”

什么？？

崔队长不信，“你那说笑了，我们红星公社是附近最大的公社，足足三千多人，六个生产大队，什么都有，不可能供应不过来……”

陆风伸出了一根手指，“一万斤猪肉，你们能供应的上吗？差不多五十头肥猪了。”

噗……这个，真没有，我们整个公社的养猪场里，凑一凑才有三十头，还是准备过年杀了吃的年猪。

看到对方为难，陆风笑了，就知道你拿不出，你要是能拿出，我怎么赚钱呢？

“算了，不为难你们了。往后，还给我们按照清单供货，可能数量会慢慢加大，我们厂子会派车来接，但一定要保证货物齐全。哪怕是从其他公社转借呢。”

一听这话，崔队长眼前一亮，对啊，我们红星公社攀上了轧钢厂这个大金主，可以跟旁边几个公社合作呀。

“明白明白，我们一定按照清单办事，您放心。只是这个价格……”

陆风沉声道：“价格我给你最大的优惠。但咱们可说好，跟鸽子市的私人买卖不一样，厂里采购的话，如果还按鸽子市的零售价格，那我们厂长肯定不同意，我们要跟着吃瓜落的。”

崔队长也是当领导的人，自然明白零售和批发的道理。

连忙点头：“是是是，那您看？这眼看过年了，各种物价都在涨，按照平常的价格，我们这帮乡亲也很吃亏呀。”

陆风笑了：“放心吧，不会让乡亲们吃亏的。给你们按市价涨五成。你们不是要票券交易吗？平常一只鸡五尺布票，现在给你们算七尺，折合成钱的话，一块五一只鸡，价格不低了吧？”

傻柱愣了一下，清单上说，八尺布票一只鸡呀，怎么临时变更成七尺？

他却不知道，剩下一尺，是故意留出来给人砍价的。

崔队长同样一愣，嗯？一块五一只鸡？这个价格，可比预想的要好很多呀。看来这个陆同志也是个厚道人。

一帮送货的群众已经热切的催促队长答应下来了，可崔队长经验老到，即便是价格合适，还是要按照规矩争一争的。

“陆同志，按理说这个价格已经不错了，但现在鸽子市已经两块钱一只鸡，我们这大老远来的……”

陆风皱眉起来，沉吟片刻，“这样吧，每十只鸡，额外再给你一尺布票。这个已经是我能给的最大诚意了。要知道，我只是长里负责采购的人，给我们供货的地方很多，采购员也好多，我给的报价如果跟别人差距太大，是要丢工作的。”

呸！要不要点脸？你特娘的是副厂长，什么采购员？丢什么工作？

傻柱不禁暗骂，太奸商了，说谎话脸都不带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