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轧钢厂内。

“喂，老李吗？你那批生猪还有吗？匀给我几头。”

“老张呀！怎么回事？你一个肉联厂的厂长，转过头来，跟我要猪？没喝醉吧？”李副厂长纳闷。

“没跟你开玩笑。我肉联厂的猪，跟你那几头猪比起来，味同嚼蜡。少废话，还有没有？有的话，匀给我几头，我送给领导尝尝。说不定领导一高兴，能给你轧钢厂多点配给份额。”

“拉倒吧！配给份额还用领导点头？都是你老张在搞鬼。想要猪也可以，给我们的配给加一成，我匀给你五头。”

“十头！”

“不行，我们总共也就五十头，昨天吃了十几头，下一批要两天后才来呢。今天厂里决定加大供应，促生产。所以，最多五头！”

张厂长一听，瞬间来了精神：“你说什么？下一批？难道，你这批生猪，不止这么多，后面还有？”

“对呀，我们找到了一个长期供货的路子，每三天供应一万斤。”李副厂长如实说道。

“就是上次你跟我弄那个批文，为了这个？能长期供货？”

李副厂长点头说道：“没错！说实在的老张，也就是因为现在配给紧张，人家只能供应给我们一万斤，要不然我都想加倍订货，到时候哪里还用跟你争配给？吃我们自己这边的猪肉，还能促生产。再要你的猪肉，顶多就是过年了发个年终福利。”

“老李，等我，你在办公室等着我啊，我这就过去找你，一定等我……”

嘟嘟嘟，挂了电话，张厂长马不停蹄开车直奔轧钢厂。

李副厂长嘴角一弯，就知道你老小子忍不住，你以为昨天那顿饭白吃的？看我这次怎么拾掇你！

不多时，张厂长赶到。

“每次配给，匀给我二十头，我从肉联厂配给里，拨四十头来换！”张厂长开出了价码。

换？四十头？不换，四十头生猪，八千斤，也不够我们吃，而且还是普通的生猪，吃了增加不了我们的生产效率，远不如我们的二十头猪。

李副厂长可不傻。

“那你开个价！老李，我要是将这个情况上报……”

“老张，怎么？想来硬的？别忘了，我手上有你给我的批文，我们合法采购。”

张厂长连忙陪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么优良的生猪，我如果上报给领导，说可以稳定供货，你觉得，这好事，能单让你轧钢厂独享？领导一句话，这供货渠道就变了，多给你些配给，转而优先供应别的单位。这四九城，你小小的轧钢厂可排不到前面。”

嘶……李副厂长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这张屠户不是个东西。

“这样吧，两个方案。我问问我们陆副厂长，如果他那边的渠道，可以另外多供应，那你跟他谈。如果说，每三天只有这么一万斤。三瓜俩枣的，总不可能所有单位，每家分一头吧？咱们私下里商量，我最多匀给你十头，你还拿四十头份额来换。”

张厂长刚想说话，却被李副厂长摆手打断：“你别跟我讲价，值不值的，你心里有数，十头猪，你都哪去送给领导，能办多大事？四十头猪的配给份额又不是你个人的，你跟我争执这个？”

闻言，张厂长不再争论，啐骂一口：“你小子真是个奸商！行，算你狠。带我去找你们陆副厂长吧。”

医务室内，护士小敏解释说，陆副厂长不在。按照惯例，今天是周三上午，他在人民医院坐诊。下午才回来上班。

肉联厂的张厂长惊讶道：“这什么规矩？老李，你们这位陆副厂长，什么来头？每天只上半天的班？”

“呵呵，来头可大着呢。只是，关于他的事，都是绝密，我不能随便透漏。这货源的路子，也是人家认识的病人提供的，你先回去忙，下午陆副厂长回来，我帮你跟他谈。”

“你？那你可上点心啊，最好是能额外供货。”张厂长叮嘱道。

其实他心里怎么会不明白？这种事，找了老李这个雁过拔毛的家伙，经他过手一遍，免不了要被吸点血，不过嘛，这事如果成了，自己也有分润，老李分走的那点，就是毛毛雨。

下午，陆风回来，李副厂长亲自找来。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陆老弟，这可是个好机会。我的建议是你想想办法，跟你那朋友沟通沟通，哪怕再多供应一万斤呢？无外乎另外五十头猪的事。”

“而且，咱们猪肉的名号打响了，这属于特殊供应，价格是可以浮动的，到时候，多报一毛钱，啧啧……”

李副厂长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陆风心里砰砰跳，正担心三天一万不够破烂侯造呢，这就来了路子？这是要发呀！

难道我真的要做四九城最大的猪肉贩子？六十年代的牧原？

“这种事，不是我能做主的，我也得跟后面的人谈，你知道的，咱们这条路子毕竟不能公开，如果公开，或者让肉联厂知道了，他完全可以绕过咱们，来个釜底抽薪，到时候别说交易，就是咱们想要，都得看肉联厂的脸色。”

听陆风这么一提醒，李副厂长拍手赞同道：“没错，我说老张这孙子怎么这么上心，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哼哼，原本我还对于定价有点保守，现在看来，一斤两块，不能心疼这货。”

“什么？两块？”陆风惊呼道，“太高了吧，他能同意吗？上面领导不管？”

李副厂长微微一笑：“老弟，你不懂。你以为他张屠户，弄了猪肉干嘛？黑市倒卖吗？五十头里，最多分出十来头送礼。更多是立功。这种猪肉不单好吃，还富有营养、助长精神，哪个单位不想要？这件事办成了，他老张立功升职，咱们呢？”

“好东西就是要高价的。就现在肉联厂的猪肉，还分三六九等呢，三个档次，最便宜的六毛，二级的八毛，一级的一块。咱们的猪肉，呵呵，堪比药膳了，翻一倍给特供部门，不过分。”

陆风眼前一亮：“嘿嘿，还是老哥您懂行。那行，我今天就跟人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加大供应。对了，药膳猪肉的名字不错，我那朋友说，这猪养的时候，可都是掺和了滋补药材的。虽然都是些次品淘汰药材，但猪又不挑食，从小吃，一年半载的，怎么也吃出药效了。”

李副厂长竖起了大拇指，“哦……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特殊养殖呀！了不起。”

谈完买卖，陆风来到了轧钢厂领导家属院，看自己的别墅，水大小姐答应装修的，也不知道开始动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