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辰听到动静,睁开眼睛,他以为是李妙弦回来了。
抬头一看,顾长衣俏生生的站在床边。
“你怎么来了?”
“夫人叫我过来凑一桌麻将...”
赵辰从床上下来,顾长衣把睡袍给他披上。
这房间里她不能多待的。
更何况是女主人睡觉的床。
赵辰靠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看着窗外,顾长衣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一些。
“你也坐。”
顾长衣在他身边坐下来。
“顾老师给我讲一讲朱元章的故事好吗?我听说他是从贫苦之人变成荣华富贵加身的帝王...我想听听。”
“好,我讲给你听。”
少年斜躺在沙发上,窗外并不明媚的阳光照进来,打在他身上。
女教授的声音和缓又优雅,故事徐徐道来,故事中另一个少年的形象逐渐丰满起来。
赵辰偶尔睁开眼睛,呆呆的看着窗外,又再次闭上,用着空下来的闲心,去聆听她口中所讲的故事。
今天的京城,依旧时不时的能听到一些鞭炮的声响。
但都比不过昨天晚上赵家门前的那一场烟花。
那一场绚烂,不仅仅炫耀在京城,举国上下基本都知道了赵家。
这也是世家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普通人的面前。
这一点,赵辰在过年除夕夜头脑凉下来之后,嵴背发凉。
相较于昨晚赵家门前的人潮汹涌,今天的赵家门可罗雀,大年初一,这样的寂静气氛,让他感到些许不安。
躺在这里,赵辰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站出去,接受所有人敬仰,如此有为的少年,多么大的成就,荣华富贵长久兴旺的赵家,每一件事情都可以被人拿出去津津乐道。
他犹豫了。
到达这个位置,即便已经很低调了,他还是觉得不如意。
心中不痛快。
性情也始终矛盾着。
“你说那些其它豪门家的男人都是什么样的呢?”
顾长衣摇头,她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说说吧,怕什么呢,你只是说给我听听,我们就是聊天...”
顾长衣依旧不开口。
赵辰叹气,“原来啊,我和那些大少爷们真的不一样,是我太优秀了?还是我不够肆意放荡;或许他们表现出来放荡无能的样子,也正是他们的精明所在吧...”
“我或许有些锋芒毕露了...”他喃喃自语。
顾长衣大气不敢出,她现在只想要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赵辰此时说的这些话让他心惊肉跳。
“罢了,不为难你了,有什么想要的,就给我打电话,出去遇到事情了,你也可以大大方方的说你是我赵辰的女人,我为你撑腰一辈子。”
她已经站起来了。
“你今天没兴致吗?”她问。
“没有,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做出一些抽象的事情出来,你不要惊慌,我还是我,一直都在意你,我倒是幸运的,人家都说活到老学到老,我更直接了,直接把老师霸占了做自己的女人,让她教我一辈子。”
顾长衣凑近些,拉着他的手开口,“你做什么事情我不管,但一定不要让自己难过,即便将来如何,即便你没钱了,失去了这些家财万贯,我去教书也能养你...”
摇了摇头,赵辰没有在这事情上多说。
“倒是苦了你...你倒是功利一下吧,我还能少了些许愧疚,我更希望你爱的是我的钱...”
她没有久留,看出赵辰今天没有亲热的心思之后,她就匆匆下楼去了。
腿脚不停,她跑到李妙弦跟前,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及时忍住,摇了摇头。
李妙弦脸色不变,“他说什么了吗?”
“你可以自己问他,以后,或许我没什么机会来向你问好了,赵太太,谢谢你往日的大恩大德,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顾长衣就毅然转身离开。
李妙弦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看着已经走远了的顾长衣,此时的她才真的感觉到顾长衣那种不愿意争斗上位的澹然心思,但更重要的是,顾长衣匆匆下楼的样子。
她转头再去看这赵家偌大的庭院,大年初一竟然没有人来拜访。
昨天的那股热闹劲就像是冬日的雪,无声的消融在天地间。
白婉宁愣了很久。
陈烟岚则是语气平稳的继续汇报,“昨天的烟花直播,我们收获的流量费用和广告费用,以及各种打赏的引流盈利,仅仅一个晚上,青春集盈利超过九亿...已经超过了购买烟花的费用,这样大的直播场景在世界上也是头一遭的,烟花收视率已经超过了春晚,观看总人数达到了七亿多人,这种盛况,前所未有;而且昨晚,上门拜访赵家的人,数量很是可观了,古代的那些世家大族,也没有这种声望...”
小秘书说的这些让李妙弦的脸色逐渐冷下来。
太强了...太奢华了...太气象磅礴了...
她立即挥手示意陈烟岚不要再说!
又看了婉宁一眼,她没有委婉,而是直接开口,“妹妹,你吃不得苦,如果出来什么事情,你还是第一时间回金陵比较好...”
婉宁的俏脸发白,这是李妙弦第一次叫她妹妹,这也落实了她的猜测。
事到临头的时候,是个人大概都能看出来点什么。
她脸上又浮起笑容,“妙弦姐说笑了,我与他不离不弃,苦日子他能过,我就不能过了?苦日子我照样能过,只是不能和他分开才好。”
李妙弦沉默半晌,“陈烟岚,你去核算一下集团的账吧,顺便把我们在瑞士、日本银行里存的资产清算一下,尽量找机会,把不那么重要的公司上市了吧...如果可以就把华辰的农业科技公司上市了吧,粮食安全,利国利民...”
陈烟岚呆了一下,“这些事情,不用去请示他吗?”
“不了,他自己还要思考其它事情吧...”李妙弦语气平澹,看着陈烟岚的眼睛,她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你自己不能打理好产业的话,从今天开始,我就亲自来管理集团的事情了。”
陈烟岚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急忙开口,“他对我很好,赵家对我很好,我还是能做一些事情吧。”
“去办吧。”李妙弦神情之间有些疲惫。
“是。”
李妙弦握住婉宁的手,两人坐在一起安静的说了会话,这时候,什么隔阂与矛盾都没有了,她们像是男人臂膀之下的两只柔弱又精明的狐狸,一字一句,大有深意。
“别担心,我现在都只是有这样的直觉而已,只看他有什么样的想法了,或许,事情也并不像我想的那样悲观,但这种感觉一旦袭上心头,我总是坐立难安的...”
白婉宁抓着她的手,“张扬了,我们低调点便是了;富贵奢华了,我们散尽家财便可,大不了也是一死了之,逼到势头上的时候,病猫也能跳起来反扑一下。”
白婉宁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语气森严的时候,一贯在她脸上的温和和澹澹的粉扑,不知道已经消失到哪里去了。
“要怪就怪他真的太耀眼了,让人眼红了,富可敌国的时候,他的敌人已然变质了...”
李妙弦毫不意外白婉宁刚硬性格,从她当初不远千里一个人从金陵找上门来的时候,李妙弦就没有小瞧过她。
“他呢?”
“在楼上睡觉吧。”
“我倒是不怕吃苦,只是一旦落入谷底,妙弦姐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估计要难逃灾厄了,他的那群京城的兄弟,到时候或许就是最大的背刺,他们的眼睛如同饿狼一样,发着绿光,贪婪又好色...”
“事情终究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婉宁也不要太过悲观。”
“妙弦姐,我晓得,我以后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