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随着铁处女的盖子轴承因为转动发出摩擦的声音,顾明感觉到面前好像重新拥有了光。
如莱文所说,他没有死。
剧烈的痛感从身上传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张开嗓子,却什么也没喊出来,不是因为麻木,而是单纯的近乎失声。
“噗”
伴随着钉子抽出,身体上的小孔竟然渐渐停止了流血,似乎铁处女上已经用了什么方法把里面的血管止住了。
最后一丝血液从缝隙中留下,顺着地面上的刻痕纹路缓缓填充完整个巨大的图案。
在大厅中密集明亮的灯光照射下,整个仪式图案散发着鲜艳亮丽却令人感到有些邪门的红光。
即便是人走在上面,那些血液也丝毫不会被沾污,而是自顾自地在整个纹路中不断循环流淌。
但仔细观察却能让人敏锐地感觉到,它们的颜色深浅不一,而中间那一片区域则是最黯淡的地方。
就在顾明即将从铁处女中倒下的时候,一股力量接住了他,让他悬浮着飘在半空中。
莱文走到顾明的面前,手中冒出术式的光芒,让顾明感觉浑身似乎稍微恢复了一点活力,至少可以说话了。
顾明大口呼吸着空气,想要试图缓解痛苦。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老人。
莱文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没有变成苦难之母的信徒?”
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面前的顾明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本应该和其他那些没有因觉醒而变得对某位神明更加“亲切”的普通人一样,在仪式开始的时刻就被快速填充苦难之母的力量。
但是不知为何,他身上所携带的苦难之母的气息和仪式前没什么两样,毫无变化。
本来当他们接收到那份力量开始感悟苦难后,意识基本就沉浸在了深处,没有闲心去处理浮于肉体表面的痛苦,然而在整场仪式中,顾明惨叫地最欢,停下来也只是因为把嗓子喊没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都是因为深海之眼……”
“我记得你之前还看不起深海之眼,结果你那苦难之母的污染和祂也就勉强五五开的样子,要不是我努力抵抗说不定现在都变成黑海怪物了……”
顾明有点想装出嘲讽的感觉,可惜他现在说话就像个要死的人一样软弱无力。
他的后半句有夸大的成分,可能是因为深海之眼懒得鸟他这个小喽啰,虽然两者的力量把他的身体当成了战场,但深海之眼的污染大体上只是负责防守,而主攻方的苦难之母一直在打也没打下来。
顾明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反正他就在两者中间一直挨揍,像表演杂技失败的小丑一样死死抓住代表自己意识的钢丝,结果就是痛到怀疑人生。
幸运的是,他竟然坚持下来了。
莱文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然后平静地说道:“带他们下去。”
铁处女一个个打开,里面的人同样没有死,但他们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却比顾明好多了。
大厅中的另一扇门打开,苦难教徒带着众人走进去,来到了和之前相似但又不同的牢房。
这里只有他们,而没有其他人。
把祭品们挨个儿放进单间里,苦难教徒只留下了四名看守,其他人包括莱文就都走了。
顾明无力地躺在地上,仿佛一具尸体。
他动用着残存的思维重新思索着一个之前被他放下的问题,关于前任顾明的安排。
自从在玛蒂娜家被控制局抓走后,顾明就没有感受到过被安排的感觉了,倒是被那天怒人怨的履历和伴随而来的死刑安排地明明白白。
可在监狱里待了两天,根本没人来救他,还是他自己趁乱跑出来的,又遭遇了似乎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灾,在怪物堆里混了半天。
直到又被苦难教会抓获,他再次有了那久违的感觉。
“深海之眼的污染能与苦难之母的相抗衡,感觉可能不是巧合。”
“也就是说,我必然会被苦难教会抓住,而我去给沃伦家族吸收诅咒就是为了保证这一刻不会被变成苦难之母的信徒。”
“那我被迫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我甚至没有任何自由。”
这是现在顾明最没想不明白的问题,如果前任顾明知道他会来到这里,对此是默许的甚至有可能就是他从某些渠道安排的,那他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在困惑中,顾明感觉意识已经疲惫到了极限,沉沉睡去。
……
“基咕……啊嗞……”
一阵细微急促、仿佛某种杂音一般的声音在顾明耳边响起。
意识重新上线,一阵阵痛感冲击着大脑。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发现这次不是幻觉或是幻听,他还在那间昏暗的牢房里。
当然,他更希望这些是幻觉。
“什么东西?”
顾明微微用力,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观察,但身体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立刻就放弃了,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
声音还在继续,他微微扭头,好奇地探查着声源在哪里。
终于,他发现不远处阴暗的角落里好像躲着一个小黑影,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是头顶昏暗的灯泡因为肮脏而投下的阴影。
那个小黑影仿佛一个小人,正在扭动着身体,似乎在招呼他过去。
“那是什么?”
顾明特别好奇,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过去看看,但他一伸手扒拉地面想要爬行,就痛得收回了手。
似乎是明白了顾明的苦境,那个小黑影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从角落里小心翼翼地跑了出来。
直到它走进,顾明才看清那确实是一个小人,没有五官,只有人形轮廓,整体由一种黑色的物质组成,看起来还怪可爱的。
忽然,那个小人小跑了两步,急匆匆地躲到了顾明肩膀下面趴着。
这时,一名负责看守的苦难教徒从牢门前走过,他看见顾明醒来,伸出手对准他使用了某种探测术式。
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后,苦难教徒又离开了。
“没被发现吗?所以这小人是什么?”
顾明转过头,眼角瞥到小人又跑到了他的耳朵边上。
一阵细微杂乱的声音再次传来,但过一会儿,它们逐渐变成了顾明能理解的意思。
“我们要越狱,你要参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