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猝不及防的头痛让顾明感觉自己脖子上好像瞬间挂了个大秤砣，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

“alj..afda..fjlfl…”

他面容狰狞地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如潮水般涌来，就像是要将整个脑袋撑爆一样，耳边那些完全听不懂的声音变得更加大声和清晰。

与此同时，身体内部仿佛要发生突变一样有一种怪异而难受的涨裂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生长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将手从头上放了下来，转而抱住自己的身体，用力想要从背部将身体撕裂开来，加速这个变化。

“顾明？顾明！”

“砰！”

顾明不知道自己在挣扎之中撞到了什么东西，但他眼前的场景变成一片混乱，房间仿佛地震一样晃来晃去，所有的东西都被甩成了不规则的形状和颜色，而它们正中间站着一个怪物。

它的身体像一团没有定形的肉瘤，不断扭动着躯体，一团漆黑的色斑在身上翻滚着时隐时现，里面隐约伸出一些古怪的触须。

它的身上逐渐升腾起了一小片灰乎乎的迷雾，一些星光在其中闪耀。

这些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幻觉，而且不只是幻觉、混乱，更有种痛苦和窒息感。

他残余的意识忽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污染……”

“现在……是第几天？”

面前的怪物撕裂开疑似是嘴的器官嘶吼出他听不见的东西，紧接着，它身上的雾气仿佛忽然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冲击一样散开，一团团绚丽的颜色如井喷般涌出，直接糊到了顾明眼睛上。

顾明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那些有着奇怪颜色的粘液给固定住了，而怪物则匆匆扭动着身体离开，过了一会儿它又回来了，从身上挤出了一些脓水肉球，然后用畸变出来的触手将它们递了过来。

“咕哝”

顾明不知道自己被强塞着吃下了什么东西，但很快一种仿佛电梯停稳的失重感传来，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逐渐变得平稳安定下来，然后慢慢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他看到自己的四肢都被术式构造的锁链捆着，而爱丽丝正站在他面前，好奇地观察着他，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玻璃瓶子。

“顾明？”

虽然幻觉是消失了，但顾明现在却依然感觉很难受。

身上和头上传来的那份膨胀和撕裂的痛苦还没有消失。

爱丽丝再次叫道：“顾明？”

“幻觉还是没有消除吗？”

“不……已经没有了。”顾明艰难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但是……”

“但是身上很痛？”爱丽丝带着歉意摇了摇头，“我也没有办法。”

“只有能减弱幻觉的药，没有能消除污染的药。你身上的污染，在第七局的检测结果好像是八十多。”

顾明没有心情回答，全身上下的胀痛感让他说不出话，他甚至觉得身上这些让他不能自由行动的链子有些碍事，不然他就可以自己主动去撕开身体，就像……破茧成蝶一样。

“别乱动，忍一下，这些锁链就是为了防止你自残的。万一待会儿变成怪物了可就彻底没救了。”

爱丽丝看出了他的意图，说道。

在她的提示下，顾明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危险的事情。

“自残？”

那并不是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痛到想要自杀或是用其他剧痛去掩盖剧痛，而是一种自然而然产生的想法。

自然到顾明自己都意识不到它的产生，他下意识就那么做了。

爱丽丝靠着墙壁，怜悯而好奇地看着他，说道：

“你的污染值这么高，正常人早就开始畸变成怪物了。”

顾明刚刚想起的就是这件事情，早在穿越之初，他其实就被医院宣判了死刑，而不需要任何其他逮捕或行刑。

然而，中途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像个人偶一样被提着到处乱跑，根本没法处理这件事情。

后来更是在苦难教会地下教堂漫无天日地接受洗礼，然后昏迷休息，然后再重复，他甚至连时间都不知道了，每天都晕乎乎的，结果居然把这么重要一件事情给忘了。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但我要的是解决方法啊！”

顾明还是难以说出一句这么长的话，只能在脑海中想道。

忽然，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爱丽丝是从奥维德那里了解他的，她知道这件事情。

“你刚刚是在问我第几天吗？控制局那个附属医院里的医生是不是告诉过你你的污染足以在十天左右致死？”

“从你遇到奥维德开始，今天恰好是第十天。”

顾明看向她：“你……有办法？”

如果她知道自己会死且无力改变的话，出于了解永恒黑海的目的来救他就没有任何意义，即便想要尝试什么，也不应该一副悠闲的样子。

爱丽丝说道：“我没有办法，我只是觉得你不会死，也不会变成怪物，然后现在在观察结果。”

这是什么蜜汁信任啊，就像每个人都觉得顾明又在酝酿阴谋，肯定会把所有见到他的人残忍杀害一样吗？

顾明闭上眼睛，试图集中精力去抵抗痛苦。

仿佛猜到顾明在想什么，爱丽丝接着解释道：“你不会死的原因不是因为留有后手，而是因为一开始的大前提。”

“你失忆了。”

“你有没有想过污染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同样是获得污染，有的人变成了灵术师，有的人死了，而有的人变成了怪物？”

顾明有些疑惑地看向她，他忽然想起获得的混乱记忆中也没有提过这方面的事情，至少没有在最开始的逃跑计划中提到。

也就是曾经的顾明默认了他不会因为这个而死，或是变成怪物。

爱丽丝说道：“我猜测，污染其实是知识。”

“经受住知识冲击的人从中获得了很多调用灵魂力量的方法，通过最后的觉醒步骤一举补全基础知识，然后就成为了灵术师，失败的人则因为被冲垮了灵魂与大脑而亡。”

“而变成怪物的人，则是因为他们已经沉溺于知识当中，通过知识的洗礼改造自己的形态以吸收更多的知识。”

她看向顾明：“失忆的你，将以往的知识全都丢掉了，所以很大概率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