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上的雨,来的快,去得也快。
很快,云散雨歇,夕阳的余晖重新洒下,将窗外的一切都照得金灿灿的,像是披上了一层金色霞衣。
有微风吹开了窗子,一阵干净得如同水洗过一般的空气涌入,抚过了穆荣的脸。
嗅着清新的空气,穆荣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爽过。
慕容复消失了,但他的记忆还在。
不过如今穆荣再浏览他的记忆时,已经不会再被他的情绪所影响了。
这是好事,穆荣终于不用再被他所影响了,也终于可以坦然的面对所有人了。
但他心里却并没有多开心,反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像是失去了一个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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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镛注意到了望向窗外的穆荣,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疑惑,不由得轻咦了声。
听到他的声音,穆荣回头,看向了他。
仔细打量了穆荣一眼,金镛没说什么,随即笑问:“阿荣有没有打算来香江买套地产啊?香江还是很养人的,而且地产很值得投资,将来一定升值的。”
听到他的话后,穆荣回过脸来,笑道:“好啊!到时候和您一起做邻居。”
在慕容复消失之后,穆荣再面对金镛的时候,心态已经很坦然了。
他也想了起来,现实中的金镛,和他笔下的角色是不一样的。
很多和他熟悉的人,对他的评价都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当年在他创办的《明报上开专栏的,有两个着名的香江女作家,林艳妮和亦淑。
金镛亲自请她们在自己报上开专栏,文章很受欢迎。
但是金镛给她们的稿费却很低。
于是林艳妮就不干了。
她向金镛抗议,表示:“你看我这文章不是很受欢迎吗?你还表扬我,给我加点稿费好不好?”
可金镛却告诉她:“你这人花钱大手大脚,给你的钱你都花了,不加。”
当时正好亦淑也在旁边,就跟着问:“我是很节约的,我不花钱的,你给我加加稿费总行吧?”
可金镛却话音一转,告诉她:“给你钱你也不花,给你钱有什么用?”
当然,这只是被当做玩笑话来调侃金镛的,金镛也并没有传闻中那么抠门。
当初在给香江大学捐款的时候,他原本是计划捐一百万的。
但在写支票的时候,当时的大学校长开了句玩笑,说要是能多加一个“0”就好了。
金镛听了以后,就直接表示:“那就多加一个0吧!”
然后,他就真的多写了一个零。
原本要捐的一百万,也变成了一千万。
看着金镛,穆荣忽然问:“金先生,我有个比较奇怪的问题想问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书里的某个角色,现在就出现在你面前。
就比如慕容复好了,你想对他说些什么呢?”
听到他这个问题,金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才开口道:“在古希腊神话里,有个叫西西弗斯的人,被众神惩罚,要推一块巨石上山。
但他每次把巨石推到山顶,巨石就会滚落下来。
所以,他只能日复一日的推石头上山,永不停歇。
在中华传说里,也有一个人受到了这样的惩罚,那个人叫吴刚。
他被惩罚去砍月桂树,但每砍下一片枝叶,都会重新长回去,所以他只能永远的砍下去。
无论是西方的神,还是东方的神,用来惩罚、控制他们的东西,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执念。
要想了结这种痛苦,那就要放下执念。
西西弗斯一心一意的低头推巨石上山,却没发现天空中的云朵有多好看。
吴刚一心一意的砍着月桂树,也忽略了桂花有多香甜。
如果我能见到慕容复,我想,我应该会劝他放下执念,早日发现身边的美好,比如他的表妹。”
听着他的话,穆荣若有所思,良久,才正色抱拳道:“受教了。”
见他抱拳,金镛笑呵呵的打趣:“我看你呀!也是个不疯魔不成活的小子,你要记得,演戏是演戏,生活是生活,千万别弄差了。”
“我,记住了。”
穆荣应了声,但语气却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那就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金镛笑着提议:“小张知道,我喜欢喝一家素斋坊的粥,带阿荣去尝尝。”
“是小祇园吗?”
张纪忠有些意动:“小祇园的云酱抄肠粉是一绝啊!我也很久没吃了。”
“那就一起去尝尝吧!”
金镛让司机准备了车,又叫了夫人林乐宜,就载着穆荣和张纪忠出了别墅,准备向山下行去。
但刚出别墅开了几米,穆荣却忽然起身,拍了拍司机的肩膀,焦急吩咐:“停车!”
司机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下了车。
“怎么了?”
张纪忠疑惑问:“东西没拿吗?”
穆荣没解释,只是拉开车门,就下了车,向着别墅旁的小路跑去。
刚刚下过雨,路面有些积水,头顶的树上还在不时向下滴落着雨滴。
别墅的外墙长满了爬山虎,枝叶繁茂。
穆荣绕过外墙,就看到了一个躲在爬山虎枝叶下方,顶着挎包,蹲在地上,已经被雨水淋成了落汤鸡的女孩身影。
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刘艺菲。
放缓脚步,他来到了刘艺菲近前。
看到了一双脚出现在面前,刘艺菲一惊,赶忙放下了背包。
仰头看去,她发现是穆荣站在面前,先是一喜,随即却有些尴尬的站起了身来,低声道:“表哥…”
看着她被雨水淋湿,头发一缕一缕的粘在脸上的样子,穆荣很是心疼:“你怎么来了?”
刘艺菲低头躲开了穆荣的眼神,低声解释:“我担心你,怕你有事,就偷偷跟过来了…”
见她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穆荣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心情很是复杂。
最终,穆荣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带回了车前。
看到刘艺菲出现,张纪忠惊讶问:“你没带伞吗?”
穆荣敏锐的发现了问题,问他:“你知道她来?”
张纪忠问的不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是她怎么没带伞,就说明他是知道刘艺菲跟来的。
见穆荣有怪罪的意思,张纪忠赶忙解释:“是艺菲不让我跟你说的,她怕你不让她来。”
穆荣自然不会真的怪张纪忠,没有再计较这件事,只是冲金镛问:“先生,能不能先送我们去趟酒店?让她先换身干衣服。”
金镛还没开口,他身旁的林乐宜就笑道:“不用舍近求远,我家里有客房浴室,回去就能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