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出现了微微的亮云。
小巫坐在副驾驶座精神抖擞,赵离在后面睡着了。
进入迷失岭地界,手机响了几声,夏有逸抽空一看,有许多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住在老屋的姐姐白山山的电话,于是拔了回去,“山山姐,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里?电话为什么打不通,快来老屋吧,家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有不认识的人死在了老屋。不知道什么原因潜入了你爸的书房,书房被翻得乱七八糟。警察现在在做调查。死者手机的通话记录,显示他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了你。你来认一认这个人是谁,是你的朋友吗?”
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他的?
夏有逸只想到一个曹有方,心里一沉。
叮的一声,白山山用微信传来一张照片,只拍了脸,夏有逸心中的不祥预感得到证实,这个人正好就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曹有方!
夏有逸心中掠过巨大的遗憾。这个人知道夏有光被杀案的线索,现在这线索算是断了。
他将车停了,“赵小姐,我有些私人事务要处理,要先去古城区的老屋一趟。你可以在这儿打车,我给你打车的钱。”
赵离道,“我和你同去吧,这可是个好的新闻线索。”
原来,他和白山山通话时,使用了语音外放功能,赵离听到了白山山那边说的前因后果。
车从迷失岭那个巨大的斜坡开下来,往右便去往新城区,往左开往古城区。
此时清晨来到。
古城区树木茂密,林木间不时点缀着几百年前的青砖房,这些青砖房都保存完好,看起来十分典雅,一点破旧的感觉也没有。这里是全国最著名的旅游区,也是南方的一个古装剧拍摄基地。非常的古色古香,原汁原味。
一路上,三三两两的游人在路上走走停停,时而拍照留念。一间尚书府前,剧组正在拍摄,摄像机在轨道上平稳前行。一间古剧院正在上演花鼓戏,吸引了一群观众围观。说唱的声音传来耳边来,平添几分古韵。
小巫一眨不眨地望着这儿,“我这辈子都在北方生活,原来南方是这样的,我喜欢这儿。”
青蛙醒了,迅速变成十岁女孩的样子。“这么快就到了吗?好快啊。夏叔叔,我将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吗?想想就让人好开心。”
“其实我现在住在南山居的新房子里,不过,要是你喜欢,我可以带你住在这里。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和山山阿姨住在这里。”
凌俐极为开心。
新修的水泥车道像棋盘一样纵横着,这些古屋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
现在车开进了一条老街,老街不怎么宽,刚好够一辆车通过,两边都是古老的一层房子,是用青砖所造。这些古屋之间时不时夹杂着巨大的树。有的种在墙外,有的种在墙里。
开了一阵,前方出现一座茂密的树林,林中有一条宽阔的路,车子沿着路驶进去,看到一个古老的四合院。
院子很大,被掩映在浓郁的绿树中,像别墅一样。
这个古屋,是夏有逸爷爷那一代祖传下来的家产,呈日字状,日字的北边,以前是夏有逸父亲夏有光的书房和工作室,父亲死后,母亲黄溶将它封了起来,从此无人进去过。
现在夏有逸与白山山各居在南厢的一栋房屋。屋里所有的床,桌子,柜子,架子,全都是古木所制的家具。
有些使用起来有些不方便了,也只有白山山这个恋旧的人天天开开心心地住在这里。
现在夏有逸将车停在四合院前面一个小坪上,坪里早就停了好几辆警车,警车上印着白沙城刑警大队。
这是夏有逸第二次看到这种车。他八岁那年,父亲死的现场,也是停了同样的车。所以他再次看到这种车,有些伤感。
四合院外面点缀着花木,初春时节,花儿开得正艳,那些花都是白山山的心血,花园围着白色的栅栏。
北厢房外面也有个小坪,几名警察正在外面有的勘测,有的交谈。
“现场是谁最先发现的?”
“是报警人白山山小姐,她是这儿的住户。每天早晨她会亲自给花浇水,看见锁被弄坏了就进去看了一眼,结果发现一具尸体,白小姐吓坏了。”
夏有逸知道能把白山山吓坏的事儿恐怕还没出现,她只是表现出正常女性的娇弱无力,以证明她是个正常人,绝没有一点特异功能。她坚信以普通人的姿态融入人群,这能让她生活得更好,更安全。
另一名警察说道,“按照痕迹分析,这种古代的门锁应该是被一枪打坏的。”
屋内,有些昏暗,一抹明媚的身影正与一名看起来很干练的女警交谈。
紧身衣,头顶高高结起一根大辫子,这名看起来二十五岁左右的美女姐姐就是住在屋中的白山山。
她看到了夏有逸,挥手招呼,“小逸,我已经通知了你妈妈,她很快就回来了。”
在夏有逸的印象中,白山山一直是这样的形象,从他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开始,时光这把杀猪刀,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这大约是每个女人的梦想,总之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没有老一点。
与白山山交谈的刑警一头短发,显得很干练,夏有逸觉得莫名的很眼熟,那名女警回过头,“老同学,好久不见了。”
是他的高中同学崔真实。
“真实,你什么时候加入了刑警大队?”
崔真实叼了一根烟,“叫我崔警官吧。去年我通过了考试,就被录取了,我以为同学会的时候你会听说的。”
“去年同学会我有点事儿耽误了,没有去。”
“也是,你现在是夏总了,忙得很。”
“崔警官,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对我成见那么深。”
“毕竟我最好的朋友在游乐场死了,而我们还好好地活着,对吗?总得对死者有点愧疚吧?”
“我尽了全力了。”
“她那么喜欢你,而你没掉一滴眼泪。老实说吧,你在我眼中,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懦夫。还性情凉薄,无情无义。就算你现在再成功,也改变不了我对你的印象。”
夏有逸良久不说话,最后说道,“你很适合当刑警,毕竟正直。”
“你知道我在等你的解释吗?”
“我什么解释也没有。”
“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倔得像头牛。进去看看吧,死者打电话给你,又出现在你爸屋里,与你家有关系吧,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屋内落满了灰。空气略带霉味。
夏有逸早就通过白山山发的照片,知道死的是曹有方,知道他不可能再联系自己了。
他走进屋中,看了看死者,心里也觉得这是个告别。
死者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死去,身上没有伤痕,现场没有血迹什么的,也沒有打斗过的痕迹。表面看起来,看不出死因。只是,他一定死得很快,脸上还凝固着临死前的震惊表情。
是什么让他如此震惊?
凌俐因为年纪太小,被拦在屋外,她望着屋中挂着的一幅特别凶恶而又不普遍的神像,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