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儿（是haer不是hai"er），今天没做晚饭吗？早知道路上买点儿了。”

王菁跟许涛回家之后，发现闻不到有饭菜的味道，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许四海回来之后虽然天天往外跑，但晚上总会提前回家做晚饭。

虽然许四海回来还不到一周，但王菁却有些习惯了这种到家之后就有热饭吃的感觉。

“海儿？”

得不到回应，王菁在家里转了一圈，发现儿子并不在家里。

“许涛，给海儿打个电话，问问他今晚回不回来吃饭。”

王菁也没想太多，围上围裙之后一边在冰箱里翻找着合适的食材，一边对着丈夫喊道。

许涛换好拖鞋后往沙发上一躺，拨通儿子的电话提议道：“热两根香肠，今晚吃面条得了。”

王菁看到冰箱里还有半斤肉馅儿，眼睛一亮。“要不吃炸酱面吧？好久没吃了。”

“嗯，那你拿出来解冻，等等我炒...喂？儿子！几点回来？回家吃饭不...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让许涛一度以为信号有问题，直到许涛快挂电话，许四海的声音才突兀地传了过来。

“...爸？”

“儿子，咋了？”听到许四海颤抖的语气中夹杂的恐惧，许涛“腾”地直起身子。

完了！该不会是外边儿路滑，出车祸了？！

“爸...我结婚了...我听大哥的，以后跟小梅好好过日子...爸，你别来找我了！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许四海把电话像扔烫手的地瓜一样远远地一丢。

“结婚？儿子，你咋了？喂？喂？喂！”

听着有些不对劲的王菁连忙跑到许涛身边问道：“海儿咋了？出啥事儿了？”

许涛此时脑子一片浆糊，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他说...他要跟小梅结婚？让我以后别去找他？还什么...要听大哥的话？”

“啥？结婚？大哥？”听完老公的话，王菁瞪大了眼睛，捂着嘴道：“海儿不是叫人贩子拐走了吧？！卖到山上去了？”

“听说过买媳妇儿的，哪有买老公的！”

“那是咋回事儿啊？你快，快再拨过去...”

就在两口子六神无主的时候，许四海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看到儿子来电，王菁一把夺过手机：“喂？海儿啊！你咋了？”

“额...女士，请问您是机主的什么人？我是敬仲镇派出所的警察。”

“警察？我是他的妈妈！同志，我儿子出啥事儿了？”

“额...你儿子现在在树上，我们在敬仲镇大柳村村口的大槐树这儿，你们赶紧过来吧。”

“啥？我儿子被人吊树上了？”

听了警察的话，王菁眼皮一翻，差点儿就厥过去。好在许涛在一旁听得仔细，连忙安抚住媳妇儿。

“什么吊树上！你这字儿添得...行了，快走吧。”

...

敬仲镇、大柳村、村口的大槐树下。

“同志，你还年轻，千万别想不开...”

许涛跟王菁赶来时，警察正拿着大喇叭站在一颗三人合抱粗的大槐树下，努力劝树上的许四海下来。

许四海背靠树干，脚踩着粗壮的树杈，迷茫地注视着远方的天地交界线。

落霞在靛蓝色的天空中抹上一道浅浅的红，许四海看着那道红，大脑如同浆糊一般混乱。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许四海，是一个虽然没钱，但却即将拥有光明未来的独立导演。

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自己应该是树，是那个一无所有，整日无所事事被村里人嘲笑的树。

“儿啊！你咋跑树上去了？快下来！”

王菁看着儿子像只猴子一样蹲在光秃秃的大槐树上，抢过警察手里的大喇叭喊道。

许涛连忙把大喇叭的扩音关掉，提醒道：“你急什么！这么高的树，他现在迷糊着，万一直接跳下来咋办！”

“哦对！海儿~你别动！”王菁扯了扯许涛的胳膊，“你赶紧上去把海儿抱下来！”

“我...”许涛挠了挠头皮，“我不会爬树！”

“不会爬，你就在下边儿接着！”说着，王菁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撸起袖子准备自己爬上去。

树下的喧闹将许四海从混沌中拉了回来，看到老爸老妈，许四海的眼睛里恢复了一丝神采。

“爸？妈？”许四海抱着粗壮的树干，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海儿啊，认出妈来了？知道妈是谁不？”

“妈？”

“诶！”王菁重重地点点头，“海儿啊，别乱动！等妈给你找个梯子过来。”

许四海愣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不用。”

说完，许四海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大槐树，找到几个可供接力的指点之后保住树干，三两步就从树上灵活地滑了下来。

看到儿子从树上下来之后，王菁连忙跑上来保住许四海，一会儿摸他的头一会儿打他的屁股。

“没事儿吧海儿...怎么就怕树上去了！还骗你爸...我们还以为你发神经了呢...怎么这么不听话...晚上想吃啥...”

许涛还没来得及凑上去，就被一旁的警察拦住。

“这位家长，孩子有病的话，还是得按时吃药才行啊。你儿子上树之前逢人就说什么‘矿要炸了’，吓得人家以为你儿子是恐怖分子，这才给我们打的报警电话。

眼下得亏是没出啥事儿，要是吓到老人小孩儿之类的，你们监护人是要承担连带责任的！”

许涛听完警察的话后，嘴角忍不住抽动起来。

谁有病？你才有病呢！我儿子是电影学院的研究生！

可是看到老婆怀里楞得像块木头一样的儿子，许涛也忍不住怀疑：难道儿子最近压力太大，真的魔怔了？

不行，还是得带儿子去医院看看。

心里想着一堆事儿，许涛也顾不着跟警察寒暄，连忙说道：“诶，我知道。同志，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现在能回家吧？”

警察点点头，驱散掉围观的村民后说道：“回吧回吧，把孩子...把你儿子看好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