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坐在后座的许四海一直侧头呆呆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外，弄得坐在前面的许涛和王菁一句话都不敢说。

十几分钟的路，只有王菁中途笑着问了句“儿子，妈也看不懂，今天拍摄挺好的？”

然而许四海的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所以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到家之后，许四海脱掉衣服后一头扑倒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过来。

下午拍摄从修车铺出来教训小孩那场戏的时候，许四海并没有再被树的意识影响。

这也导致了那场戏前两次拍摄中，许四海的表现很是差劲儿。

原本用来增强纪实风格的长镜头直接被许四海十分刻意的表演毁了个干净。

后来还是许四海自己冷静了一下，强迫自己不去“表演”之后，这场戏才总算及格。

这场戏也让许四海意识到，光靠自己的能力，根本把控不了树这个角色。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树的意识会影响到自己，让自己“入戏”的原因吧。

而刚才在老房子的西屋里，许四海则是又一次“入戏”，从而发挥完美。

许四海还记得自己演完之后，不管是饰演二猪、村长的演员，还是负责摄影、灯光、录音的工作人员，看自己的眼神中明显多了些敬佩。

虽然之前在村长家拍的那场戏，自己也“入戏”了，但那段戏一来比较短且场面较为混乱，二来也没有情绪大特写，所以大家感受到的冲击可能并没有那么强烈。

经过这一整天的拍摄，许四海感觉自己有些明白了“入戏”的逻辑。

“入戏”只会出现在那些极具代入感、对情绪要求很高的戏，反之则不会出现。

其实在许四海的潜意识里，他甚至是希望自己能“入戏”的。

虽然出戏后的那种“剥离感”让他有些不安，但入戏能让他有更好的表现，这是许四海潜意识里没有办法拒绝的。

要不是有入戏在，今晚这场戏绝对不可能拍得这么快、这么完美。

毕竟入戏代表着许四海自己不会出现任何失误，如果其他演员或者摄影、灯光等环节不出错的话，完全可以全部一条过！

电影总时长预计90分钟，今天一天就拍了5分30秒左右！

按照这个进度的话，大概20天就能结束拍摄。

这样的话，70万不仅够用，或许还能留出一部分钱拿去做后期！

虽然许四海可以自己剪辑，但调色、声效等环节许四海自己是做不了的，想要呈现出更好的效果，还是得花钱。

缺钱呐...

想到这儿，许四海发现自己突然想摸支烟抽！

这可不行！

这倒不是许四海对抽烟有成见。

单纯就是因为许四海前后两辈子，除了今天拍戏的时候抽了几根之外，一根烟都没碰过。

现在突然想点烟，难道是树又在潜移默化地影响自己？

不行不行，赶紧睡觉！

也亏了今天拍戏太耗神，闭上眼没过一会儿，许四海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

之后的三天，剧组的拍摄都很顺利。

唯一有波折的地方，就是饰演小梅的演员出了问题。

原本开机之前，李阿姨的闺女韩燕知道许四海请自己拍电影之后，丝毫没有犹豫地就点了头。

但是就在她从市里坐大巴往回走的路上，在服务区上洗手间时因为地滑，一不小心摔倒把腿摔伤了。

伤虽然不严重，但怎么也得在床上养一个月才能下地，否则很容易影响人家的舞蹈生涯。

许四海这点儿资金等不起，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国际大片儿，不敢拿人家未来的职业生涯做赌注，所以只能作罢。

正巧许四海要去一趟燕京，申请电影拍摄许可证、给剧本备案过审的同时，还想找一家便宜点的特效公司。

顺便，他还打算看能不能从母校拐个表演系的本科生过来。

虽然明天就要放寒假了，但小梅的戏不多，顺利的话三、四天就能拍完，不会耽误过年。

不管是华国还是国外，私自拍摄电影都是不合法合规的。虽然你硬要拍的话，只要内容健康，也没人会管你。

但不可以参展、发行、上映。

许四海没有申请电影拍摄许可证的资格，但背靠大树好乘凉，北电本身就有自己的制片厂。

本校学生不管是在校的还是已经毕业的，只要跟老师关系好，都可以走本校制片厂的途径，只要剧本审核通过，很容易就能拿到拍摄许可证。

背着书包走在阔别半年多的校园里，看着穿行于校园的那一道道靓丽风景，虽然比起夏天满校园的大白腿来说还是差了些。

但也足够养眼了！

许四海轻车熟路地找到行政楼，在三楼找到导演系主任的办公室，敲了两下门。

“请进。”

许四海进去之后，偌大办公室只有一个戴着口罩的姑娘坐在会客沙发上玩着手机，主任杨瑞并不在办公室里。

“你好，杨教授去哪儿了？”

许四海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姑娘，问道。

“他开会呢，估计还得有一两个小时才能回来吧...”杨小米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说完后立马握紧手机开始了激烈的战斗。

“哦。”

许四海也没有多说什么，把书包往地上一方，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之后头往后一靠，很快就睡了过去。

昨天虽然没拍夜戏，但为了找特效公司，许四海连夜把已经拍好的二十多分钟成片粗剪到了硬盘里，如果找到合适的特效公司，可以先让他们做着。

这样一边拍摄一边沟通的话，能缩短不少制作周期。

毕竟2月12号就是春节，如果等到年后开工再找特效公司，万一赶不上影展收片就糟了。

许四海就这样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打完一局王者的杨小米听到许四海微弱的呼噜声，才意识到原来许四海并没有走，而是打算在这儿等...

杨小米饶有兴致地观察了许四海一番。

黢黑的面庞、凌乱的头发、糙杂的胡子、不羁的睡姿。

见许四海是真的睡着了，杨小米也没了兴趣，拿起手机刚准备再开一局。

但耳边不断响起的许四海的呼噜实在是太有节奏，听得杨小米也有点儿想歇一会儿。

于是，一个多小时后，杨瑞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沙发上，自家闺女跟一个不认识的黑小伙儿，正比试着呼噜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