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方骑兵正在靠近!”一声高亢的示警在树林边缘响起,骑在踏雪背上的盖洛普马上举起右手,整支迁移队伍随着他的手势撞撞跌跌地停下。
“六腿豹骑兵,数量一百以上,一分钟后抵达!”一个穿着绿色斗篷、背着杉木长弓的巡林客从树林中冲出,朝着迁移队伍这边迈步飞奔,裹在皮甲里的丰满胸脯随着她的剧烈跳动而上下颤抖。
盖洛普不禁咋舌,自从克鲁兹村出发到现在才过了三天,算上眼前这一波骑兵,已经是他们遇到的第四波敌方骑兵了。
联合军的大军慢吞吞的,朝着塔克镇行军,等了一个多星期还没见踪影,但豺狼人的六腿豹骑兵在劫掠袭劫迁移的平民队伍时候却来去如风,令人烦不胜烦。这让盖洛普想起了蓝星上龙裔帝国一支曾经横扫两个大陆的游牧民族。
为了更好的坚壁清野,亦为了集中力量与南下的联合军决战,全部战狼骑士、雇佣兵、冒险者和三分之二的城卫队分散成数股,派出去保护迁向塔克镇的各支平民队伍。至于训练多时的城镇民兵嘛,她们正呆在塔克镇守城墙,所有骑士一致认为这支力量还没见过血、砍过敌人的队伍并不具备野外作战的能力,但有她们依托地利守卫塔克镇,倒是能够将精锐力量腾出来做别的事。
“准备好你们的弓弩!”盖洛普骑着踏雪赶过来后,翻身落地,从箭袋里抽出九支箭,一字排开插在身前的地里,然后给自己加持神之巨力和鹗之锐目,将其中一支则搭在弓弦拉至满月状蓄势待发。踏雪随侍在旁,似乎也嗅到敌人的气味,对着那位在外围警戒的巡林客身后的树林露牙咧齿,随时择人而噬。
赫萝也骑着灰鳞鸟跑来,在落地之前便把脚踏弩上好弓弦,令好几位自诩臂力过人的雇佣兵目瞪口呆。因为脚踏弩会被称为脚踏弩,就是弓弦力量极大,需要使用者踩着弩前端的环,将弩柄顶在腰间,用全身的力量绞动绞索才能上弦,因此没办法在座骑背上上矢。不过赫萝的力量比许多伍芙尔女子大得多,多次在大家面前直接用手来拉开弓弦,但还是让众人感到惊悚。温妮菲德举起法杖咏唱以展开魔法护壁,给她打下手的三个侍僧动作笨拙地给新买的猎弩上矢,米雅法儿也没好气地翻出手弩。
负责护卫工作的雇佣兵纷纷飞奔过来排成散兵线,各自解下背后的远程武器。每一个冒险者都备有一种远程武器,可能是弓,可能是弩,非主流一些的也会带几柄飞刀飞镖或者标枪什么的,哪怕是施法者,至少也会准备一把自己拉得动的手弩或臂弩——盖洛普就看见两位元素法师躲在一个重盾手身后,给一把外形颇像手枪的手弩上弦。毕竟现实不是游戏,谁规定施法者只能拿法杖敲人的,冒险者又不是分工明确的军队,不自备远程兵器,万一遇上一些需要远程兵器对射的情况,总不能光瞪眼看着敌人把自己当靶子射到死为止吧。
平民的反应要慢上不少,见到雇佣兵们的行动后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女人拿起草叉、木枪和锄头等能够当作武器的农具,从马车上卸下门板在地上架起充当防御墙,一面坚毅的站到雇佣兵身后,男人拎着菜刀甚至是擀面杖护着孩童,和老人一起守在车辆辎重旁边。
自从第一支迁移队伍在豺狼人的骑兵攻击下全军覆没后,盖洛普给所有负责保护迁移队伍的骑士出了点办法。平民离开原来的村庄时,除了带走食物武器和金属制品以外,还要把大块的木板,最好是门板拆走。一旦遇到六腿豹骑兵的骚扰,把门板就地架起,充当防箭用的护墙和阻挡骑兵冲击的拒马,只要豺狼人不是决心打硬仗,就不必担心平民受到袭击。
事实上,条件允许的话,盖洛普想搞的是车阵,无奈卡诺顿实在太穷苦,塔克镇里都找不到二十辆马车,其他村庄能有三辆就顶天了。一旦车阵摆开,除非对面的骑兵骑的是科多兽、猛犸象那些能当推土机用的大型座骑,或者是飞龙狮鹫等飞行单位,不然不死上两三倍的骑兵,都别想攻进车阵内。
那位巡林客刚回到队伍,盖洛普便感受到地面传来的颤动,他尽力远望,只见树林内骚动不止,说明正有一支大队伍往这边运动。
豺狼人没让他们等多久,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号角,六腿豹骑兵齐刷刷地冲出树林,一边拉开手中的角弓,一边大声怪叫着朝迁移队伍发起冲锋。
虽然有过几次经验,但看清敌人的装束后,盖洛普不禁心中一紧,他有些怀疑只靠手下六十名冒险者和二十名城卫队能否不让平民出现牺牲者。
一些经验丰富又眼神敏锐的雇佣兵吃惊的叫了起来:“干,豺狼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装备了?他们是豺狼人之王的近卫队吗?”
这支豺狼人的锁子甲、带护鼻的铁盔、单手斧,这些装备锃亮如新,见不到一丝铁锈的痕迹,连搭在角弓上的箭簇都反映着金属的寒光,胯下的六腿豹披上了防箭用的毛毡。这群敌人不简单啊。
“水之元素,遵我律令……”“土之元素,遵我律令……”觉得不对劲的元素法师也放弃了用手弩射击的打算,开始咏唱咒语。
六腿豹骑兵还在冲锋的路上,盖洛普右手一松,一道刺目银光朝着冲在最前头的骑兵飙射而去。那名骑兵还没来及得作出闪避或格挡,就惨叫着一头栽下,被后面的六腿豹所淹没。
赫萝也扣下扳机,然后威力强大的破甲箭如同流星一样从脚踏弩中飞出,一头六腿豹当即被穿首而过,披在上面的防箭挂毡形同虚设,接着死去的六腿豹和被抛下的骑兵消失在几十张肉爪子下。
这时如梦初醒的骑兵们纷纷散开,以减少己方的损失,同时六腿豹奔跑的速度也加快了。
“自由射击!”盖洛普从地上抽起一支羽箭,几乎看也不看便拉弓直射,远处又有一名骑兵应声栽下。
理论上,弓箭兵要迟滞骑兵的冲锋,最好的办法是集中所有火力一次齐射,无奈的是,雇佣兵不是城卫队,没有统一的装备,她们手中的弓弩无论是威力和射程都不尽相同,而且盖洛普指挥她们战斗次数算上这次才第四次,对她们的综合实力只有个大概认知,干脆放手让她们自由发挥。
泥道这边的伍芙尔人射出稀疏而不整齐的箭矢,骑兵们中者寥寥,倒地者更是稀少。
六腿豹骑兵终于冲过地草地的一半,终于将伍芙尔人纳入了角弓的射程范围。豺狼人常用的角弓射程不如伍芙尔人的长弓猎弩,但威力不俗。伴随着上百张角弓齐齐发出“嗡”的一声振鸣,仿佛形成一堵半透明的黑色墙狠狠地扫向泥道,可惜战果只有几个膝盖中箭的倒霉蛋。
箭雨过后,每一块门板上都多了几根还颤抖着尾杆的羽箭,雇佣兵们纷纷从门板后方现身回射,这次伍芙尔族的箭雨比之前要密集——随着骑兵的靠近,一些短弓手弩也能够到敌人了。
七八名骑兵应声倒下,但对于仍有一百之众的骑兵队来说不造成影响。前排的豺狼人骑手换下了角弓,提起长矛砍刀等兵器,进入最后的加速。距离已经近到双方可以看清彼此脸上的表情,一些伍芙尔人还在拼命绞动上弦器,另一些则绝望地端起长矛准备抵御冲击,她们的长矛是那么稀疏,根本无法让六腿豹停下脚步。
只要再给他们十秒的时间,就能撞入这支迁移队伍中间,然后就是一场骑兵践踏步兵、平民在四散逃跑中被一个个追上砍翻的屠杀。至少豺狼人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