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6章 果然有造反阴谋(1 / 1)斩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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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漆黑,四下时时有梆鼓巡逻之声,石秀手中紧紧攥住刀柄,竖起耳朵聆听院内外的动静,恨不得立刻生出佛家的“天耳通”来,一丝一毫的微末响声也不放过才好。院中的守卫多被那橘右京使计引开,倒还在其次,那石宝冲进明教圣女所在的屋子后只听见细微的几句说话,接着便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当真是应了他老哥的姓氏了。想到这里忽地“呸”了一声:“老子不也是姓石的?好不吉利!”

约莫过得两柱香功夫,石秀眼见得仍没个分晓,橘右京那里声音减小,有些守卫已陆续向回走来,显见时间无多,心中渐渐焦躁,正要设法催促,却听那门“吱丫”响处,石宝长大的身子已闪了出来。

石秀大喜,忙迎上前,作了两个手势,示意石宝快走。石宝却恍若不见,对着那虚掩的房门发了一会愣怔,只把个拼命三郎急得额头冒汗,心说天光见晓,你老大再不走,难道今天要在这杭州都监府开房睡觉不成?

好在石宝愣怔也只一会功夫,随即转身回来,见了石秀面上焦急神色也不答话,只略一点头,当先便走。这一前一后变化甚快,颇出石秀意料,他倒落在了后面,暗想明教中的高手果然神秘莫测,江湖传闻说有什么乾坤大挪移心法,练到深处可以倒转乾坤,似此看来还属寻常了。

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快步下楼,却忽地隐隐听得那房中幽幽一声叹息,石秀听不真切,又竖起耳朵去听时,楼上已经声息全无,几疑是自己幻听。

但那石宝的步履,在那一刹那却分明沉重了几分……

二人沿着旧路退出,沿途显然经那橘右京有意调度,行来甚是轻松,恰好赶在晨晓换班之际潜出都监府外,神不知鬼不觉,不一会便回到高强等人下榻的馆驿内。

高强却守了一夜未合眼,只因石宝此去担负重责大任,关系到能否成功取得明教这几人的配合与顺利化解东南明教的起事之举,虽说自己对于方腊的意图洞若观火,然而世事往往知易行难。自己又不会什么精神魔法。要改变方天定和石宝等的念头,还得看这明教圣女与石宝会面的结果了。兹事体大,因此关心。

现在见到二石平安回头,自己心里的石头却只放下了一块,乃是担心此次潜入的安全的那块,至于石宝与明教圣女的会面结果,却仍旧是吊在半空中的一块石头。待要询问时,却听石宝低头道:“小人有要事与少主商议。衙内可否容后再禀?”

高强微微一愣,向石秀瞥了一眼,见他微微摇头,看来他也不清楚,便笑道:“石壮士但去无妨,天定兄现在房中,多半尚未休息。”这倒不是什么多半不多半了,人在他手里可是块宝。那方天定屋子周围满布手下,一刻前高强才接到报告说俩人正在屋中坐立不安,看来也是打定了一夜不睡的主意。

石宝闻言略一点头,便顾自去了,陆谦这时正在屋中侍候,忙叫两个得力军士跟去不提。这边石秀向高强禀明了此次潜入都监府的经过。高强赞叹几声“三郎劳苦”,又附和了几句“那东瀛女子果然蹊跷的紧”,待知石秀也不晓得石宝与明教圣女方百花的见面前后,便叫石秀早些休息去了。横竖这一铺已经赌下去了,现在只等开盅见点数罢了。

不大功夫,人报方天定主从三人求见,高强心里突地一下,费了这许多时日的功夫,眼前便见分晓了,忙用一个“请”字。

明教三人进得房来,方天定二话不说,当先便拜,邓石二人随后亦跪,口称“小人等愚钝,万望衙内指点迷津。”

高强心头大喜,情知事谐,面上摆出惶恐神色,从椅子上直跳起来,抢上前要三人搀起,连道“不需多礼”。

方天定显然已经下了某种决心,一改往日的犹疑,跪在地上不起来,昂然道:“衙内神机妙算,将本教动静意图尽数掌握,原来家父果然受人蛊惑,要行大举。方某等有言在先,愿凭衙内处置。”

高强慨然道:“方兄言重矣!”本衙内费了偌大功夫,又费了多少口舌,好容易诓了你几个棒槌入局,要的可不是单单处置你们几个草民啊,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本衙内之意在乎明教之众也!当然了,你方少教主那如花似玉的妹子方金芝,本衙内还是很有意处置处置的……

且把私心杂念放下,搬出礼贤下士的身段来,高强上前双手搀扶道:“方兄如此心怀忠义,见贤思齐,小弟佩服的紧。只是眼下形势紧迫,可不是你我在这里说闲话的时候,还得开诚布公,商量个妥帖的法子出来才好。”

再说这方天定,片刻前乍接石宝的回报,恰似耳边平白打了一个霹雳,吓得胆战心惊失魂落魄,名字虽然姓方叫做天定,实则方寸大乱,一点也不定了,全然不知如何是好,那一刻脑子里胡思乱想,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连抛下妹子立刻逃走的念头都在心头一闪而过。

只是这般胡思乱想,邓元觉勇力虽高,智略非其所长,也出不了什么主意,而石宝素常饶有韬略,此刻却一反常态的保持沉默,方天定彷徨了好一阵,忽然想起一事:目下杭州的局势,自己虽说是明教少主,却连自己父亲和姑母等在作什么都一概不知,而那高强高衙内事事料中,都监府那高墙大院的,其手下却视若等闲进出自如,想必必定智珠在握,何不去向他求教?反正他若要加害与自己,自己多日来在他掌握,随时可以设法下手,可见其意不在与此,何况自己妹子方金芝听闻与衙内关系匪浅,那日半夜去求衙内带同自己等人一起来杭州是一说便成,再怎么想,他心中也不会有加害自己的意思吧!”

这却是所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别的事情方天定或者不能明白,但高强和自己妹子之间的那点猫腻可是看得明白,毕竟这中间至少有一小半还是他照着自己父亲的吩咐撺掇的。心中想着,嘴上就少了把门的,竟然就这么说了出来:“衙内既这般说,还望看在我兄妹与衙内相交不恶的情份上,周全则个。”好歹有些体面,没直接叫妹夫。

高强自然无话,招呼几人坐下,上茶设点,料来这几位一夜劳心,定是水米未进,眼下这一股急火堵住心头,就跟他们说什么言语也是听不进去的,且叫先用些茶点,垫垫肚子还是其次,舒缓一下心情。待会才好继续灌输不是?

明教三人一言不发,心中各自肚肠,自然食不知味,吃相却又各自不同。邓元觉是粗直性格,此刻有的吃便吃,将几块糕点囫囵下肚,再大口喝茶冲下胃去,胡乱用僧袍在嘴上擦擦了事。便瞪起一对牛眼看着高强,只等他说话。

不过急惊风往往遇到慢郎中,高强也端着茶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眼睛打量着方天定三人的动作,看邓元觉这般吃法,想必是个胸无城府的人。且不必管他;石宝今天倒不复往日那精明干练的样子,动作看起来机械得很,吃点心便张口咬,喝茶便往嘴里倾,在高强看起来倒像是星战里的斯锐皮欧一样,也不知他何时学会的这机器人步,去巴黎街头乞讨的话多半生意蛮好。这般异动自然跟都监府里与那明教圣女的会面有关,只是石秀不曾在旁监视,那会面情形无法知其详,自己现在也顾不上关心石宝的思想进步情况,只索罢了。

当然主角还是方天定,这小子看起来倒是笃定得很,有滋有味地一口茶一口点心,偶尔还啧啧赞叹一番,香甜无比的样子,高强心里暗笑,心说这人定了心就是不一样,看来方天定对自己已经是俯首帖耳百依百顺,大事无忧了。

心中有了定计,高强放下茶碗,笑道:“方兄,石壮士与我属下三郎昨夜不必艰险潜入贼巢,想必已经探得虚实,不知令尊究竟如何图谋,怎生谋划?”自己虽说大致掌握了杭州城的情况,对方腊等人的目的也猜的八九不离十,究竟缺少第一手情报,眼下石宝与那明教圣女面对面地接触,回来就让方天定承认了明教谋反的企图,可见其言凿凿,不问何待?

方天定恰如高强观察的一般,早已下定决心全盘合作,造反逆谋不同等闲,那是十恶大罪之首,罪在不赦,国法追究起来那夷三族是一定的,自己虽说未必怕死,可明教上下数十万众,一旦血流成河,亲朋好友尽数成了刀下冤魂,自己独活又有什么意义?

“启禀衙内”,这当口虽然还没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步,可也相差不远了,方天定也顾不得什么兄啊弟的称呼,“我石叔此次潜入都监府,确实从我家姑母口中得知确信,家父决意于端阳节大举,先教我家姑母假意答允嫁给朱缅为妾,当晚集合教众里应外合一举攻破都监府,待取得兵符印信,控制杭州兵权之后便分布教众于城中要紧去处,一夜之间可教杭州城易手……”一五一十将石宝听来的消息尽数倒了出来。

高强越听越惊:方腊的计谋直如天衣无缝,而且形势起于无形之间,待外界有所觉察时大事已成,若不是自己对明教和方腊过于敏感,再加上宗泽地老辣,鬼使神差下发现了帮源洞银矿,进而得悉方腊的图谋,有心算无心下,真就奈何不得他了!

不过呢……哼哼!这如今形势可就完全不同了,自己部下精兵数百已经神不知不觉地潜入杭州城,都监府里有朱冲做内应,明教少主又甘愿襄助自己瓦解明教起事,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尽在己手,方腊不败何待?

想到得意之处,高强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容,忽听方天定含怒道:“不知衙内何事发笑?”

高强这才醒悟,看面前的方天定一脸怒气,只是碍着有求于自己,一时不敢发作,心说自己方才的笑容难道果真十分猥琐,以至于明教少主如此气愤:“啊,方兄息怒,小弟心中欣喜,只因方兄等心怀忠义,以两浙百姓安危为己任,得方兄等大力才能化解这一场劫难,免去东南生灵涂炭,真是功德无量的大事。”虽说方天定决意帮助自己,不过这帮助也是有限的,毕竟对方是其至亲,况且自己答应了尽力周全方腊兄妹,因此言语中也不提什么上报官家下安黎庶之类的废话,省得刺激到这几位“义士”的哪根神经。

方天定听他这般砌词,这才怒气稍平:“衙内既如此说,想必成竹在胸,便请下令,我等听由差遣便是。”

“这却不必着急,五月端阳还有数日才到,此次令尊预谋良久筹划周密,委实非同小可,小弟虽然得方兄等襄助,却还须慎重行事。此次既要化解令尊的图谋,又要设法保全明教无辜教众,内中还有杭州兵马都监朱缅这等居心叵测的豪强牵涉在内,千头万绪之下,一个疏漏便生变故……”

高强这正脸不红心不跳地大摆龙门阵,不提防一旁那石宝陡然插言道:“不知衙内将如何周全我家教主一家?”

高强一愣,眼见石宝面上如铜浇铁铸一般冷峻,二目电光直射到自己脸上,登时那大段牛皮便吹不下去,不由自主便将心中一些盘算说了出来:“今日杭州局势,若说本衙内有甚为难之处,只在于如何散去贵教云集杭州城下的十余万教众,而方兄和石壮士等孜孜所念者,不外乎保全令尊等教中亲朋,此二者实为一而二,二而一。反事若起,明教教众变成乱党,朝廷势必不能善罢,而令尊等即为乱党魁首,万无容赦的道理……”

“衙内既这般说,我若能说服家父放弃反谋,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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