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

一早...

小灵雀被丫鬟们簇拥着，梳妆整齐，往唐家后院的家族祠堂方向而去。

“怎么啦，怎么啦？”小灵雀还不解。

“雀姐，可是大好事啊...”

“是呀，雀姐，恭喜你啦。”

“雀姐，以后把我调你院儿里，好不好？我肯定很乖的...”

丫鬟们纷纷表达着祝福。

而身为主人公的小灵雀也才是“刚刚刷完牙”的地步，神色还很懵。

“到底怎么啦？”小灵雀问。

“哎呀，雀姐，一会儿你见到大小姐就知道了，嘻嘻。”有个平日里关系不错的丫鬟笑着道。

很快，灵雀见到了大小姐。

唐仙芝姿仪端庄，面带温婉笑意，正桃花眼儿里带着无限的神采，正婀娜娉婷地立着，站在祠堂的门前。

秋风卷起裙摆，露出雪白的云履，而长裙的绸缎印贴出长腿的轮廓，优美的曲线显着一种古典美人的风韵。

“灵雀来啦？”唐仙芝上前拉住她的手。

小灵雀用满是问号的大眼睛问：“大小姐，我...”

唐仙芝道：“我想了很久，你之所以会被杖责，完全是因为贱籍的身份。

于是，我找爹商量过了，想让你入我唐家，拜我爹为义父，今后成为我唐家人。

有了这身份，再加上我爹的一些运作，足以让你从贱籍变成良民。”

小灵雀惊呆了。

唐仙芝笑道：“愿不愿意做唐灵雀呀？”

小灵雀鼻子忽地抽了抽，杏眼儿涌出水来。

她怎么可能不愿意？

她是被家人卖掉的，那时候她面黄肌瘦，正受到主人家欺负，却被那时的唐大夫人看中，直接问那户人家买了回来，这才入了唐家。

她对自己原本的姓氏毫无感情，反倒是对“唐”充满了归属感。

唐仙芝笑道：“不愿意呀？”

小灵雀哇哇地哭起来，都囔着：“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嘤嘤嘤...”

唐仙芝抱着她，调笑道：“都为人妻子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小灵雀却是太过激动，哭个不停。

毕竟，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够姓唐，也没想过自己能够脱离贱籍。

要知道，脱离贱籍，这可是要花大功夫的。

忽地，她问：“我相公呢，他...他能不能脱离贱籍？”

唐仙芝愣了下。

事实上，她之前问过白阎。

白阎的回答是一句潇洒的“算了”。

至于为什么，唐仙芝也有猜测。

天大地大，别人定下的贱或是良，他毫不在意，别人觉得好的不好的，他也毫不在意。

他就好像活在这世界之外，有着自己的价值观念，和所有人都存在着一层无形的隔阂。

不过，也许还存在另一层原因，那就是...他担心自己身份高了，会给身边的人压力，所以...任何有助于提升他身份的事，他都不想干。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诸多思绪转过，唐仙芝笑道：“那这得看你啦。”

“看我什么？”

“看你能不能劝服你相公。”

小灵雀顿时明悟过来，气呼呼地道：“他居然还不愿意啊？为什么世界上还有这种人？”

唐仙芝笑道：“这种人不正是你的相公吗？”

她取出丝绢为小灵雀擦去眼泪，然后拉着她的手往祠堂里而去，边走边道：“爹已经在祠堂里等我们了，今日之后啊，你就是我三妹，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了。”

小灵雀挽紧了唐仙芝的手，柔柔地应了声：“嗯...大小姐...”

“还叫什么大小姐？”

“那...大...大姐...”

欢笑的声音，让这森冷而阴霾密布的天气多了些暖意。

...

...

刷！

刷！

刷！

阴冷压抑的天穹下，白阎在挥着刀。

不知为何，这刀挥的极其艰难。

自从他鬼血失控之后，这刀就有一种练不下去的感觉。

之前，他还能勉强定下心，可现在...却乱成一团。

只因为...他所思所想的是斩去那些“属于鬼的念头”。

然而，他斩的去么？

斩不去！

无论是鬼白阎的念头，还是拔头鬼的念头，都不是他能用这凡刀斩去的。

嗖嗖嗖嗖

刀忽地脱手而出，在半空旋了个几圈，插在湿润的地上。

白阎怔怔地看着那刀出神。

他还是第一次在练刀的过程里脱手。

事实上，如果他不以“鬼的念头”为斩去目标，他的挥刀就会顺利无比。

然而，他知道，若是放任自流，自己的失控会越来越频繁，到后期说不定只能如宁后那样，通过不断地自残来苟延残喘，继而...死去。

而在这“苟延残喘”的过程里，他的失控还不知道会带来多少腥风血雨。

他失控的时候没有牵动“鬼首”的力量，这是个好消息。

可这并不代表永远不会牵动。

如是牵动了...他不敢去想后果。

...

...

过了许久...

远处传来欢笑声。

白阎抬起头，见到唐仙芝挽着自家娘子的手，正从远而来。

唐仙芝端庄贤淑，自家娘子可爱直爽，还真有几分相处和谐、性格互补的味道。

两女看到白阎在这儿，便走了过来。

唐灵雀开开心心、蹦蹦跳跳着来到白阎面前，叉着腰道：“知不知道你娘子今天去干了什么？”

白阎道：“你开心就好。”

唐灵雀指着自己的脸，檀口笑嘻嘻地张开道：“你娘子认了家主做义父，认了大小姐做大姐，也入了唐家祠堂，今后你娘子就是这唐家的主人了！”

白阎见她笑的开心，也露出了笑容。

唐灵雀拉着他来到唐仙芝身侧，道：“相公，今后你可不能叫大小姐了，大小姐是我肚子里孩子大姨，你得叫大姨子。”

大姨子？

白阎愣了下，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拥有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

“妹夫。”唐仙芝温婉且主动地喊了声。

白阎支支吾吾地回了声：“大...大姨子。”

唐仙芝看了看脱手飞到一边的刀，道：“妹夫，你是不是有些心烦？”

唐灵雀跟着道：“是啊是啊，相公...你的刀是脱手飞出去的吧？”

白阎面对两姐妹的“质问”，点了点头。

唐灵雀还要再说，唐仙芝却已经把她拉开了，道：“让白阎自己练吧，我们只会添乱子...”

“也是...”

唐灵雀成了大姐的小尾巴。

大姐说啥就是啥。

“走吧，灵雀，你这做了小姐，可得多些新衣裳，新鞋子...我带你去挑款式。”

“嗯！听大姐的！”唐灵雀开开心心。

...

...

过了很久。

唐仙芝走回来时，白阎还在盯着刀发呆。

“妹夫”端庄的大小姐露出笑。

白阎回过神，看向唐仙芝。

唐家大小姐走近了，忽地轻声道：“我得到消息，说昨天城主府里死了很多官兵...其中还有些身份不低的人物......”

白阎根本没待唐仙芝继续问，直接道：“是我做的。”

唐家大小姐愕然了半晌，这才提高了声音，无比惊诧道：“两百精锐！还有连城主都要低头的人物...你...白阎，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阎道：“黑无常。”

唐仙芝：.....................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黑无常...六年前，你才十三岁，你一直在我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