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闸边。

湖水泄洪，涛涛不息。

蕴着湿气的冷风吹起马面那不多的头发...

马面摸了摸秃顶，一边压下不均匀飞扬的头发，一边问：“八爷，没事吧？”

“没事。”白阎应了声，然后看着正在泄洪的一幕，问，“这是怎么回事？”

马面道：“组织的一个大计划，不少人参加了，七爷也是。

这大计划如果成功了，就能够彻底掌控新世界的秩序，你感兴趣吗？”

“不感兴趣。”白阎摇摇头，“不过，下次能不能不要放在剑山城？”

马面苦笑道：“也不是我们想放在剑山城，这完全是看事件在哪儿爆发，这玩意儿我们称为河伯，它在找身体，小湖里自然没有它要的身体，所以自然要通过长江去东海。”

白阎奇道：“河伯，只是一个人头？”

马面点点头，“是...不过，那只是在它连着普通人身体的时候叫河伯，若是换一具特殊的身体，保不准就改了名了。

这人头鬼和不同的尸体集合，甚至还会衍生出不同的鬼仆。

水鬼，算是最普通的了。”

白阎想了想道：“这次我看不到不少人，似乎拥有着过去没有的特殊力量，很是玄奇。你们也有这特殊力量了吗？”

“有。”马面非常坦然，“他们都有，我们能没有？感兴趣吗？”

白阎点点头。

马面道：“我们这些掌握着特殊力量的人叫异人。是以特殊的鬼气，和一些秘法配合起来，而造就的。

这就好像过去那些在特殊地方、服用特殊药草进行修炼的人。

譬如那什么坟阴九爪，修炼时就是在墓地里吃混合尸油丹。两者一个道理。

只不过，异人更复杂罢了。”

白阎好奇道：“这么说，你们还抓到了鬼，圈养着给供应鬼气？

还有之前那天道府的人，那人说屠夫是他们天道府的一种特殊力量，这意思不就是能量产么？”

他十分疑惑，因为他只面对一个鬼就这么难缠，至于圈养...那根本是难以想象之事。

难道是他的力量就这么落伍？

就好像冷兵器时代的枪王遇到了热兵器时代的狙击枪王？

马面直接否定了白阎的判断，他道：“量产不了，个中过程没那么容易。

至于圈养鬼供应鬼气，嘿，也不是这样。”

略作思索，马面解释道：“这归云湖里的河伯，变强的方法就是淹死人。死的人越多，它的力量就越强。直到呼风唤雨，发动鬼潮，淹没一座又一座城市。

若是没有人阻拦，它甚至可以毁灭整个大龙王朝。

可若是...它一个人都淹不死，那你说它会如何？”

白阎道：“那就是一个湖。”

“不错。”马面认可道，“它就是一个湖，只不过...在你足够靠近这个湖的时候，还是可能会被它引诱，从而走入水中，继而成为水鬼。

可若是这个人早知这一点，提前用粗壮的麻绳将他自己五花大绑。你说会怎么样？”

白阎道：“他就不会被淹死，而他的身体里却也因为鬼的袭击而多了一些灵异的力量。再配合所谓的秘法，就能将这灵异的力量融合，从而成为异人。是么？”

“是。”马面道，“可不同的鬼有不同的特性，甚至连存在形式都诡异莫测，任何想要利用它们的人都会存在极大风险。

而在这么做之前，还需要付出极其残酷的试错代价。可即便付出了代价，绝大部分时候却只能被证明无用。

能够稳定地诞生以及培养异人，也许...就是今后大势力的标志了。”

白阎点点头。

经过这次事，他确实感到整个世界变了。

马面想了想，继续科普道：“现在外面，有一套说法，说是大体可以从四个因素去评判一个鬼。

一，杀人规律的触发难易。

二，杀人手段的诡谲程度。

三，杀人力量的强弱。

四，杀人力量的波及范围。

正常来说，一个鬼只在这四个因素里占了一到两个。

譬如，杀人规律容易触发的，力量就未必强大，手段也未必诡谲，至于范围也极可能很小。”

白阎想了想。

似乎是这样。

这河伯甚至无法和他面对面“单挑”，而要躲着。

而在最后“单挑”的时候，河伯的身体直接爆了，而需得再去重找个身体，同时它之前构建的鬼潮既然也全灭了。

这就属于“杀人力量弱的可怜”的一类。

而“淹死”其实也是很难触发的杀人规律，只要你不要靠近就不会出事。

至于“杀人手段”的诡谲，河伯其实算是比较可怕了，蓝光一罩，就会陷入梦境，而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但河伯“杀人力量的波及范围”却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如果给发展起来，那真的能够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马面道：“基于这四个要素，鬼又可以被分为极端的四类。

分别是...

鬼潮类的鬼，这种是专精于范围的大鬼仆成潮，危害性极大。

直接致死的猛鬼，这种是专精于力量的强弱，我们只能希望这种猛鬼的杀人规律很难触发，否则完全无解。

鬼域类的鬼，这种是专精于杀人手段的诡谲，鬼域是一片神秘的地域，人若是被卷入其中，便是侥幸活着，也可能一辈子出不来。

事实上...我们对于鬼域的了解非常有限，但我们可以确定那是一个和我们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的神秘之地。

极快缔造恐慌的鬼，属于专精于杀人规律触发难易程度的，这种鬼因为很容易触发规律，所以危害性也极大，属于新时代里最常要面对的鬼。

之后，我们只要做个四星图，就可以评判出这鬼的大概特性了。”

白阎默默记下。

这么一分类，顿时就清晰不少。

河伯，属于在“鬼潮”中占了优势的鬼。

至于那蓝色光域，其实只是一种灵异力量的外延，距离“鬼域”还差了许多。

毕竟，它并没有展现出一个神秘的世界。

而他的“鬼首”，则是在“缔造恐慌”与“致死”中占了优势。

所以，事实上...如果河伯被他近身了，那就属于被他按着揍的那一类了。

不过河伯是鬼，他是人，鬼能够发挥自身所有力量，而他却未必能完整地发挥“鬼首”的力量。

然而，河伯在成长，他也在成长，未来若再见，肯定又是另一番远超现在、更激烈的厮杀了。

只不过...

“鬼，无法被消灭么？”白阎继续问。

马面摇摇头道：“人会死，鬼不会...”

白阎又问：“除了异人，还有其他的么？”

主要是马面说了这么多，可他还是没弄明白“多了一个鬼首的他”究竟算什么。

马面道：“没了。”

白阎忍住了发问的念头。

人鬼殊途，这比正邪不两立严重多了。

正道邪道好歹还都是人，遇到了鬼还能并肩作战。

可这人和鬼，那是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能随意暴露“黑无常”的身份，可若是暴露了“鬼首”，那后果可就严重多了。

除非...他看到了其他的同类，并且这些同类证明能够被人世所接受，且不会丧失自由。

马面见他沉默，又道：“八爷，你和我说句实话，你......是异人吗？”

白阎诚实地摇了摇头。

马面双瞳顿时显出愕然之色，旋即摸了摸秃头，道：“不是异人......你都能和河伯打到这程度？？？我得告诉七爷去。”

白阎笑道：“七爷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么？不是你告诉的还能有谁？”

马面呵呵笑着，摸着秃头不说话。

白阎道：“你若见了七爷，还是帮我道声谢吧。那天，她磕着瓜子救了我娘子...我很感激。”

马面道：“要谢你当面谢，我可不当这个中间人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