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干什么?”
房门被推开,一位长着双眼皮,大眼睛,皮肤极白的少女闯了进来,看见屋内的一幕,惊恐地叫出声。
“琳儿,出去!”地上的西门霜波命令道。
少女正是雷琳,相貌继承了西门霜波和断肠人的部分优点,看起来清艳明丽,虽算不上大美人,可也是小家碧玉,身上的青春气息分外动人。
但雷琳此时被吓坏了,根本不听母亲的话,冲上前就去拉拽雷泰极。
看见雷琳与断肠人酷肖的眉眼,雷泰极恨火难填,一把重重推开了以往捧在手心的爱女,见爱女撞在柱子上,额头流血后呆滞的样子,想起往日种种,雷泰极仰天一叹,而后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夫人!”
“小姐!”
春月秋棠二女立刻冲进来,关上门,分别去搀扶西门霜波和雷琳。
西门霜波问道:“是你们叫来了琳儿?”
春月忙跪地道:“是奴婢自作主张,还请夫人责罚。”一旁的秋棠也跟着跪倒在地。
西门霜波苦笑道:“责罚?事到如今了,你们还这样替我考虑,我怎舍得罚你们?只是我与二爷情分已尽,你们再跟着我,怕是……”
春月举掌,先一步堵住了话头:“当年夫人看我们可怜,救下我们姐妹俩,便如我们之再生父母。奴婢虽不配为夫人之女,但亦懂忠孝之节,此生若背叛夫人,则永世不得超生。”
秋棠也发了一模一样的誓言。
以西门霜波这些年渐渐冷硬的心思,这一刻也为两位忠婢而动容,看着二女的目光又亲近了几分,道:“我被夫君所弃,但能得你们陪伴,却也不枉此生,扶我起来。”
春月秋棠赶紧去搀扶她,不忘扶起发呆的雷琳。
雷琳顾不得额头的伤势,痴痴傻傻地问道:“娘,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你们和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爹,他从来没有凶过我的,今日怎么……”
西门霜波心疼地抱着女儿,望着她额头的伤,安慰道:“没事,你别多想,你爹只是心情不好,以后别惹你爹生气。”
雷琳的身世乃是一大丑闻,西门霜波相信雷泰极绝不会自曝其短,但想让这对父女恢复往日关系,也是痴心妄想。
今日雷泰极的所作所为,早已打碎了夫妻间十几年的感情。既然雷泰极不念旧情,她也不是死皮赖脸之人。
她,不得不为自己和女儿今后的日子考虑了!
西门霜波的神情,慢慢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虽满脸是血,模样狼狈,但眼神中的坚毅凛然落在两位婢女眼中,竟觉得夫人此刻的威严,比之从前还要更甚……
临安城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并没有因为任何人或者帮派的消失而改变。
很少有人注意到,在临安城的每条主街之上,或是胭脂铺,或是茶叶店,或是酒楼,或是布匹店等,都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这些店面,要么是主家生意不顺,盘给了别人,要么新收了店员,总之都添了新面孔。
而对于偌大的临安城,主街两边数不尽的店铺来说,这种细微的变化,实在很难掀起什么水花。
司徒大娘办事很谨慎,并且吸取了前一次教训,并没有急着一次性全部往主街安插据点,而是分批次,分不同形式,将人手散入到临安城地界。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做法,得到了秦鹏的全力支持。按照司徒大娘的计划,大概需要花三个月时间,才能把所有人手插遍临安城主街。
这些人,除了一部分是司徒大娘的老兄弟外,剩下的新人,自然需要一定时间的培养和历练。
但框架已经定了,只要以这种方式运转下去,未来还可继续深入,将眼线安排到更小单位的街巷之内。
到了那时,秦鹏的天罗地网才算是真正笼罩临安城地界,这些眼线,将成为他掌控临安城的眼和耳,任何发生在临安城的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送到他的面前。
这就是秦鹏对于将来的规划!
整个计划执行起来,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必须有地头蛇为他全力掩护。别以为其他的江湖势力是吃干饭的,大家都照这么来操作,岂不是每个人早就都有一张天罗地网了?
事实却是,临安城一直是白龙帮的地盘,哪家街道有哪家门派的人,很难逃过白龙帮的眼睛。
但这一次,白龙帮破天荒地帮了秦鹏的忙,竟为他搭建情报网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江湖早有传闻,说西门夫人能力出众,巾帼不让须眉,连雷老太太都极为器重,秦某如今算是见识了。”
六月天,西湖上长满了各色荷花玉藕,氤氲香气似也随着烈日而蒸腾向四周,飘入了泛游西湖的一座简易画舫之上。
秦鹏一身青衫,面含微笑地执杯饮茶,望着桌子对面,正望着远处湖光山色发呆的西门霜波。
霹雳堡有秘药,西门霜波脸上的伤早就好了,闻言,转过头,冷冷道:“秦鹏,你最好不要嬉皮笑脸,别以为捏着那个无耻的把柄,就可以与我高谈阔论,目前你还不配。”
秦鹏道:“夫人的话还真是直白,我就喜欢和不做作的人打交道。夫人放心,以后没事的话,我不会与夫人再见。”
白龙帮依旧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充分证明了眼前女人的手腕,左思恒等人尸骨未寒,新的帮主和四大龙眼龙爪已经上任了。
可见这女人早就布好了后手,左思恒等人,不过是她随时准备丢弃的棋子罢了。
碰上这种心思重的女人,秦鹏也没太多的兴趣打交道,只要对方别坏他的事就好。
放下茶杯,秦鹏起身欲走,身后的西门霜波突然道:“那个人在哪,我要见他。”
秦鹏被问得丈二摸不着头脑,问道:“夫人在说谁?”
西门霜波咬了咬牙,瞪着秦鹏道:“白仲羽!”
秦鹏上下打量了一下西门霜波,这个动作自然令春月秋棠二女极为不爽,全都冷冷地盯住秦鹏,一副想要动手的样子。
秦鹏耸了耸肩,摊手道:“不瞒夫人,那日之后,我二弟生不如死,早就与我分手了,我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
春月忍不住呵斥道:“姓秦的,好好说话!”
什么叫生不如死,听着像是在埋汰夫人一样,这家伙简直是岂有此理。
秋棠也是绷着一张脸,拳头握紧,目光仿佛要化作千万利剑把对面的某人给射成筛子一样。
秦鹏可不想在这种事上得罪对面的女人,解释道:“夫人别误会,我那二弟性情中人,更视断肠人为大哥,如今这一遭,唉,造化弄人啊!”
西门霜波的脸色极为难看,这厮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话里话外,仿佛都在内涵她不知羞耻一样。
强按怒火,西门霜波道:“别把我当三岁小儿,他的精神状态那么差,你这个做义兄的,又怎会放他离开?秦鹏,别跟我耍这些小聪明,我和他的事,也用不着你来插手。明天此时,让他来这里见我,迟到片刻我也不会多等,但你们最好想清楚后果!
作为一个女人,我连最重要的贞洁都已失去,为夫君所嫌弃,逼急了我,大不了鱼死网破!”
秦鹏心头一震,看着西门霜波煞气森森的样子,意识到这女人不像在说笑。狠话撂下后,西门霜波也不多留,领着两位婢女去了画舫二楼,明显不想和秦鹏多待。
秦鹏摸了摸鼻子,带着满心郁闷跳上了另一艘船,船头转向,驶向了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