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店的露天餐厅里。
“先生,请问您考虑好了吗?需要多少克的牛排?”
厨师见年轻人犹豫地站在这里已经好几分钟,不免催促道。
“唔……请给我500克吧,中等熟,以及半杯红酒,谢谢。”
站在厨柜前,卡文迪许下意识地回想起阿克西亚助教为自己制定的食谱里,牛肉摄入的规格。
接过厨师为自己做好的牛排,他一边找个靠边的位置坐下,一边不禁感慨自己以前在美食方面是个比较随性的人,但如今在球队里,多了几分身不由己,变得自我约束了起来。
果然,在成为打工人的那一刻起,无拘无束的灵魂终是变成了画地为牢的打工魂。
美食,美酒,晚风,被隔绝的喧嚣……遗憾的是,不过晚上八九点,街道上通明的店家寥寥无几,少了几分夜生活的色彩。
嗯?那是……
杯光月影之际,暮色中,不远处,一家书店仍在灯火通明,在昏暗中格格不入。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那书店门前,随后走了进去。
对于那个熟悉的身影,卡文迪许愣了一下,随后脸上少见的饶有兴致,于是,嘴里牛排被咀嚼的速度加快了几分。
餐厅的楼下就是歌舞厅,这里的喧嚣与楼上宁静的餐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卡文迪许看到了女人群中的李斯特,不用猜测,他们肯定是在探讨“人生是非”。
没有理会好朋友,独自走出夜店,在夜色中对着书店的方向奔赴而去。
来到书店门前,卡文迪许简单地打量了一番店内,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正因如此,才是最特别的。
卡文迪许忽然想起在美国有一种酒吧,被称为“绅士的探险”。
这种酒吧的来历跟美国的历史有关,在禁酒令时期,国家不让饮酒却阻挡不了人们对于酒精的追求,于是一些店主们想出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法子,把酒吧装饰成最不像酒吧的样子,进门对暗号,只有熟客介绍方可进入。
虽然如今己没有了禁酒令,但是这种久而久之形成的有意思的文化被保留了下来,这种伪装下的酒吧本就很难被发现,也并没有被显示在所谓的餐厅评价网上,有些生客都是“惊喜”地误入其中,有点像绅士的探险,所以因此得名。
走进书店,率先入眼的是一个白发老头,他悠闲地坐在前台里,脸上一副老花镜,怀里一条宠物狗,姿势好似在打盹儿。
“汪汪!”
看见有客人进来,狗子挪动了身子,发出两声叫声。
老头被惊醒,扶了扶镜框,这才看清卡文迪许,于是连忙走出前台,面带憨态可掬的微笑,上前说道:“欢迎光临,先生。”
“需要暗号吗?”卡文迪许说得简短,让人摸不着头脑。
老头也是一愣,但旋即笑道:“哈哈!这就是暗号,先生这边请!”
老头带着卡文迪许走进电梯里,他没有去按楼层的按钮,而是摸索着某处的暗格,突然,对着门口的墙徐徐升起,原来这是一道暗门。
别有洞天出现在眼前,和卡文迪许想的一样,这是一家伪装成书店的酒吧。
暗门里的空间不是很大,百来平米左右,简约的装修风格,柔和漫射的灯光,七八张餐桌,简单的调酒台,琳琅满目的酒柜,一台老旧的音乐播放器……
一个年轻的男调酒师,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看上去很有夫妻相。
此时,在这里的客人数量还算凑合,三三两两的坐有两三桌,角落里,一个高大的男子正在独自畅饮,那正是卡文迪许所看到的熟悉身影。
“先生,这边还有空位,您……”
“没关系,我和他是认识的,一起坐没问题。”
“好的,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
“请给我来一杯鲜橙汁。”
“啊……”
“没有吗?”
“额,有的,稍等。”
简短的对话在耳边响起,惊扰了男人些许飘渺的醉意,他抬头就看见卡文迪许坐在自己的对面,不由地被惊醒!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卡文迪许反问,眼前之人,正是自己的国王队队友,古德威廉。
“你跟踪我?”古德威廉皱了皱眉头,冷声说道。
“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吗?”卡文迪许则是挑了挑眉毛。
“即使是在亚特兰大这里扎居已久的居民,也有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这里,何况是你这个第一次来这座城市的人呢,而且我前脚刚到,不久你后脚就进来了,请问你怎么解释?”
“你说得对,但比起这些推理,我更倾向于:偶然路过这家本应该在下午5点就关门、现在却还在营业的可疑书店,于是走进来一探究竟。”
卡文迪许随口说道。
古德威廉嚅嚅嘴,也找不出卡文迪许的话有什么漏洞,于是便不再理会对方,一口闷掉桌上的半杯鸡尾酒,呼唤服务员续杯。
就这样,两个本就不多话的人,凑在一桌,各喝各的,各想各的心事。
环顾四周,卡文迪许发现,这家小酒吧似乎小有名气,墙上挂着不少运动、影视明星的照片。
与这些明星合影的人,似乎是外面守着书店的那个老头,照片的年代各有不同,想必这家店已经开了有些年头了。
卡文迪许的视线停留在其中一张照片上,因为他看到了古德威廉。
与面前这个胡子拉碴的古德威廉不同,照片里的他英气逼人,少年得志。
店外的月色遮遮掩掩,店里的客人曲终人散。
酒满了又满,续了又续,古德威廉这个七尺男儿终究是倒下了。
卡文迪许不知道他明天还能不能准时赶上球队的专机,但这都与自己没有半分钱关系。
正要起身去结账独自离开,原本在外面书店的老头却突然走了进来。
“先生,您不应该扶您朋友一把吗?”
老头抚摸着怀里的爱犬,对卡文迪许微笑道。
卡文迪许看了一眼老头,片刻后叹了口气,于是拿出电话摇人……
“我去!趁我泡妞的这会儿功夫,你俩怎么混在在一起了!?”
当李斯特走进书店,顿时傻眼了,看到自己的两个队友,一个在淡定看书,一个醉得不醒人事。
不一会儿,在老头慈祥的目光中,三个年轻人相互搀扶,消失在昏暗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