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就在距离蔚蓝,不远的皇宫中,一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宫殿的深处,传出阵阵怒吼声。
“夏守忠呢?夏守忠跑哪里去了?!”
“回陛下,夏总管他带着东厂的大内密探,才不久出宫去了,探查宫门外,京城叛军和白莲教匪徒的消息去了,想是这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了。”
一个年轻的紫衣小太监听到老皇帝的问话,脸色一阵犹豫,最后轻叹一声,想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颤颤巍巍、小碎步来到大殿中央,趴伏在金砖造就的地板上,惶恐不安地道。
你道:这小太监为什么冒着,被皇帝迁怒的风险,出来替这夏守忠来打掩护?
原来这紫衣小太监,是夏守忠在宫里,收的若干个,干儿子中最是出众的一个。
这宫里的太监们,别看平时在满朝文武大臣,平民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可是他们也是一群可怜的人儿。
那因为他们在,还没有进宫的时候,就被割了***,是没法子传宗接代的。至明清以来,宫里的老太监们,一个个都指望着,收些干儿子们,以备自己将来年老体衰了、或是被宫里的贵人们厌弃了,来养老送终的。
而这,看似富丽堂的皇宫里,实则危机重重,小太监们也需要得到老太监的提携和照顾,才能在这冰冷残酷、杀人不见血的皇宫里活下来。这样他们各有所需,竟成了皇宫里太监们之间的惯例。
“他去了多久了?怎地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连他夏守忠也背叛朕了?嗯?你说,是不是?”
老皇帝咄咄逼人地,俯视趴在地上的紫衣小太监,双眼赤红,大声愤怒地吼道,像是要把他所有的不满,都要发泄在这小太监身上似的。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请······请陛下息怒····息怒啊····陛下”
小太监神情紧张,小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惶恐地道。
“你个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下去,把夏守忠给朕找过来!”
老皇帝愤怒地,随手抓起身边的一个青瓷茶杯,砸在金砖铺就的地板上,发出“铮”的一声,碎片飞溅,吓得大殿里的其他太监、宫女们纷纷惊恐地跪伏在地,惴惴不安。
“是····是·····奴婢…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小太监大着胆子,结结巴巴地应了声,躬身拱着双手,低着头,快步地向宫殿门口退去。
这时,门外一个白面无须的老太监,焦急的推开殿门,闯了进来,不妨头,正好和这疾步退出的紫衣小太监撞了个满怀。
“哎呦喂,你他娘的!”
“该死的蠢材!瞎了你他娘的狗眼,竟连你老祖宗我,都没有看清楚吗?灌了黄汤的小狼崽子?!”
这刚刚焦急推殿门,进来的老太监和这紫衣小太监,顿时滚作一团,老太监不由分说,伸出兰花指,指着紫衣小太监劈头盖脸地喝骂道。
“夏守忠,你个该死的老货,还不快快滚进来!还在殿门口磨蹭什么呢?!”大殿深处,传来了老皇帝的一声怒喝,打断了老太监夏守忠的话头。
听完不知名的怒喝,这老太监立马原地复活,在紫衣小太监的搀扶下,匆匆地爬了起来,整理好衣冠。
低头小碎步疾走几步,越过金黄色的围帐,来到里间,看到龙椅上坐着个一黑眉白须,白皙的脸上,透着一丝病态的酒红色的老皇帝,正气鼓鼓地瞪着他。
老太监忙疾走几步,在距离老皇帝还有八九步的时候,停了下来,跪伏在地,对着穿金黄色衮龙袍的老皇帝,满脸堆笑的道:
“奴婢夏守忠,见过皇爷!恭问陛下金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这该死的老货!还有没有把朕放在心上?!”
“让你去探查消息,不是让你消失不见!”
“说,是不连你个狗奴才,也背叛了朕?”
“你是不和太子里外勾结,想杀王刺驾,拿朕的首级向太子邀功请赏,保证自己将来在太子登基后,荣华富贵,恩宠不断?!啊?”
老皇帝因年老,已经浑浊的眼睛,顿时双目精光大冒,好像要把夏守忠从里到外,都给看透了似的。
“啊!”
夏守忠被皇帝的责问,吓得亡魂大冒,不由得失了声,急忙趴伏在地,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夏守忠惊恐地,跪趴在金砖地板上,不停地叩头,邦邦地响,没一会儿额头长了个暗红色的血泡,殷红的鲜血沿着苍白的脸颊,缓缓滴落在金色地板上,嘴里还一边念叨着: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请陛下明察,奴婢夏守忠对皇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奴婢生是皇爷的人,死是皇爷的死人!”
“绝对不敢对皇爷有任何的不忠,更不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邪恶想法!”
老皇帝死死地紧盯了夏守忠一会儿,这一刻,大殿了好似时间静止了一般,静的可怕。
随着时间的六十,老皇帝好似精力用尽了一般,双眼渐渐地失去了神采,老态龙钟的身体,缓缓靠在了,他右手边的金黄色的靠枕上。
睁开眼,瞧了瞧跪在着龙椅下边,不停叩头的夏守忠,老皇帝语气平静地道:
“起来吧。”
“朕,相信你,是忠心朕的。”
“刚才也是朕昏了头了,说了些气话。”
“大伴,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你是从小陪朕一起,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中长大的。”
“朕是一直铭记在心里,要是没你和甄嬷嬷,观察入微、无微不至、细心周到的服侍,在朕七岁生日当天,偷偷在御花园,祭祀母妃的时候,就会被这宫里的奸贼,溺死在这御花园的荷塘里了。”
“如果朕不相信你,那这天下人,朕还能相信谁呢?”
老皇帝缓步走下龙椅,来到夏守忠的身前,扶起了他,一边对吓得魂不附体的夏守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