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如果有一个人把脸伸到了你的面前,并用一副很欠揍的表情和语气说:你打我撒!
不要犹豫,不要迟疑,果断抄起你那42码的拖孩直接呼上去!
至于为什么不能直接用手呼,那这就要从某个泡面头的家伙被苹果砸到脑袋开始说起了。
...
“怎么个作诗?”
叶知秋笑呵呵地看着段景明。
“是即兴发挥想到什么算什么,还是圈定一个主题范围?”
“...自然是要有主题的,如此也好更直接地判断孰高孰低。”
后者已经没有最开始的张扬了,叶知秋的这种反应,让他突然变得有些心里没底。
但一想到那些风格迥异的诗词,无论感情还是手法,或者其他方方面面,全然不似出自同一人之手,段景明就又冷静下来——尽管他不敢说自己诗词功底如何深厚,堪比古人,但很自信能够通过作品看出很多东西。
更何况那些诗词的迥异,也不是体现在什么细枝末节的地方,这几乎等同于是在字里行间穿插着明明白白的“作假”二字。
是抄,是偷,或者意图捧出一个诗词圣手,就目前而言还没定论,但那不是现在的重点,只需要等他将这年轻人的虚伪彻底揭穿,再稍加质问,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段景明心里重新冷静下来,将手里的那瓶好酒重新搁在桌面上,笑着问道:
“咱们就以美酒为题,如何?”
叶知秋耸了耸肩,就算已经答应下来。
正此间,外面传来敲门声,已经开始上菜了。
李老爷子见状,也不知是觉得事已至此,又或是也想看看这个年轻人究竟如何,便扯着嗓门儿咋呼起来,嚷嚷着开酒抽烟动筷子,主动拦过了气氛组的活儿。
原本有些凝固压抑的氛围,这才重新鲜活起来。
叶知秋也不管那些,早就已经饿坏了,只与身旁的云正康简单客气了两句,就开始闷头苦吃。
云正康见他这般吃相愣了一下,这才突然记起之前现场的时候,叶知秋因为不想暴露长相的缘故一直带着那张面具,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吃过什么,忍不住摇头失笑,伸出筷子帮他夹菜。
不管别人如何如何,反正他是相信这个年轻人的。
叶知秋忙地塞了两口东西,举起杯子以茶代酒,与云老爷子喝了一杯。
待到酒过,夹了口菜吃进肚里,小声问道:
“叶小友,老夫着实好奇,小友为何宁肯忍饥挨饿,也要这般隐藏自己?”
叶知秋苦笑道:
“老先生有所不知,我在网上写了篇小说,不自谦地说,成绩还是挺好的,而且里面的很多人物都有很多人喜欢,但在我的设定里面,故事是以悲剧结尾,而且女主明天就死...我怕读者给我寄刀片。”
云正康顿感愕然,好半晌才忍不住摇头失笑道:
“你这...不过换一个角度来想的话,读者会为了一个书中角色的死亡感到愤慨,也恰恰是对你所写出的故事给予了极大程度的肯定,所以这也不算坏事。”
叶知秋刚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正吃得腮帮鼓鼓,闻言只能憨憨一笑作为回应。
不过云老爷子的安慰却也不必,这点小事他还是能想通的。
两人这边私下里聊天喝酒喝茶,包括云正康还时不时给叶知秋夹菜的举动,自然都被众人看在眼里,一大群人神色各异,但多是惊讶,唯有段景明那寥寥几人,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李老爷子对于这些全都视如不见,主动起身带了杯酒,众人齐饮。
等到三巡酒过,段景明身旁那人忽然举杯起身,顿时引来众人的注意。
“酒也喝过,菜也吃过,正逢微醺之际,恰好赋情于诗,叶小友,你以为如何?”
又被点名了。
叶知秋嘴里还正嚼着的东西,见状干脆也不起身了,抬手示意。
前者双眼虚眯一下,转瞬即逝,爽朗笑道:
“既然如此,那便由在下打头了。”
说着,这人便举杯离席,在极其有限的空处缓缓踱步,一会儿低头看酒,一会儿仰头举杯,做派倒是拿捏得十足。
有内味儿了!
不多时,这人忽而大笑一声,恣意张扬高声道:
“何人借我一壶酒,乘风更上一层楼!”
“好!”
早已恭候多时的几人,顿时卖力捧场。
那人也不客气,满脸得意地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水,不过是个半两左右的小酒盅,偏还将杯口朝下示意一番,生生给他喝出了大碗的感觉。
叶知秋根本就懒得理他,左右瞧瞧,见着众人注意力全在方才那句诗上,便悄悄将筷子伸向了那盘大肘子。
有人瞧见他的举动,顿时连翻白眼。
紧接着,明显与段景明沆瀣一气的几人,也都接连起身饮酒作诗,或是迷恋赞叹,或是意气风发,尽不相同。
到最后,段景明才大轴出场,明显是已经提前打好了腹稿,甫一起身,就深深一叹,作出了一个醉醺醺后有些消沉的模样,也似喃喃自语一般,嗓音低沉、抑扬顿挫道:
“醉后不知人间愁,功名利禄,尽逐水流。明日落红应满径,子落楸枰,笑谈春秋!”
待到最后一字落罢,屋里又是一阵哗然叫好声。
尤其是以先前那些作过诗的,与他同属一个阵营的,叫好声最大。
段景明笑了笑,摆出一副淡然的模样轻飘飘落座,随即目光看向正跟肘子较劲的叶知秋,满脸笑意顿时一沉,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在杯子里重新添上酒水,开口笑道:
“叶小友,我等都已为你打过样了,再要继续沉默下去只顾吃喝,多少有些不合适吧?如此...与囊袋何异?”
这话一出,不仅仅是云正康等人,就连那些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也都忍不住眉头一皱。
说话就说话,骂人干嘛?
叶知秋抬头看他一眼,自然也是听得出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若骂我是抄袭,那我无话可说,但你骂我酒囊饭袋,那就不好意思了。
但他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咽下嘴里的食物之后,又不慌不忙拿了张纸巾擦掉满嘴的油渍,随后慢悠悠地擦着手说道:
“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横逆,则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无礼也,此物奚宜至哉?其自反而仁矣,自反而有礼矣,其横逆由是也,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忠。自反而忠矣,其横道由是也,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矣!”
众人闻言,顿时笑了。
段景明几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叶知秋则在说完之后站起身来,举杯笑道: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来,但仔细想想,还是得来,毕竟我若真的不来,指不定某些人怎么说我呢,若是没人相信也就罢了,可万一有人信了...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
言罢,便一饮而尽。
段景明几人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那般。
适才最先作诗的那个,忍不住想要起身反驳,想也是“文人清流,岂会做那腌臜行径”,亦或是为更为更前面的,说一个“你骂谁是狂人”之类的。
但不等他开口,叶知秋就已经将茶水添满,悠然说道:
“我这人吧,打小儿就有一个坏毛病,叫超级加倍,或许你们现在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就会明白了。”
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梅开二度!
然后打了个饱嗝。
好像是在喝酒一样,叶知秋扬眉低眼做出醉态,再将杯中茶水添上,只不过将壶搁下的时候,却故意加重了力道,砰然一声,惊得众人俱是一震。
段景明心里也跟着猛然一跳。
叶知秋略微弯腰按着茶壶,仍是那副故意装出来的醉醺醺姿态,一脸不怀好意地盯着他和与和他沆瀣一气的几人,咧嘴笑道:
“尔等,可曾听闻酒中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