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嗓音,立刻就叫现场哗然为之一顿,随即众多目光一齐看向说话之人。
张俊面上带着浓郁的微笑,目光则是看向舞台上的许轻霏,缓缓说道:
“沈夕瑶这首新歌的歌词,确实写得很有水平,就像仲秋导师刚才说的,难以想象,它竟出自一名学生之手。但要知道,一首歌曲的质量究竟如何,并不只能通过歌词来评价,更要考虑作曲、演唱,以及舞台上的呈现效果,在这方面,尤其最后者,我认为沈夕瑶还是太过保守了,远不如许轻霏刚才给我们带来的巨大冲击。”
闻言之后,现场不少观众顿时陷入沉思之中。
不可否认的是,许轻霏一如既往的劲歌热舞,确实给人以很强悍的冲击力,并且能够很大程度上调动观众的情绪,但这主要源于视觉感官,以及歌曲本身较为强劲的节奏,才会导致台下观众的情绪不受控制。
可实际上,一旦涉及那所谓的音乐性,就会发现,许轻霏的歌,其实并不具备什么可堪一提的地方,并且歌词也有很大的问题,且不说能不能听懂的问题,哪怕是将那些西八文给翻译过来,也仍属于高谈虚论,给人一种满纸空言的感觉。
所以这首新歌,甚至包括许轻霏以往的老歌,甚至不能很好地给观众留下足够的印象。
仲秋皱眉不已,破天荒地语气不满了起来:
“张导师,我很清楚咱们并不属于同样的风格,但是每次遇见这种我很欣赏的歌曲,你就跟我唱反调,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话音落地,现场非但没有再次响起哗然之声,反而莫名一片死寂。
仲秋的好脾气,在业界里是出了名的,甚至就连面对那些恼人的记者,往往也能做到彬彬有礼,出道至今几十年来,至少是在镜头跟前,谁都没有见过他与别人针锋相对、话中带刺,就更别说这种当面呛人的情况了。
台下观众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没有任何一人开口说话。
就连第二现场的众人,也都多是面色惊愕,想不明白从来都是以好脾气形象示人的仲秋,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叶知秋也有些莫名其妙,毕竟自从上次节目录制结束之后,他跟仲秋之间,就一直都没有过任何联系,自然想不明白,对方今天的脾气,为何竟会如此暴躁。
而在导师席上的张俊,同样被这句话呛得愣在了原地,过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讪讪笑道:
“仲导师言重了,话可不能这么说,像是音乐这种非常艺术的东西,本来就有一定程度上的争议性,所以咱们两个意见不同,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这些东西...咱们是不是应该放在台下说?”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张俊刻意拿远了话筒,并且还将嗓音压低了许多。
仲秋低头沉默不语,耷拉着脸,也不知道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他不说话,现场的氛围便始终显得有些压抑。
而被两人夹在中间的陆织锦,更是干脆身形后仰靠住椅背,目光定定望向台上,哪怕心里知道这个时候其实需要自己开口简单说上几句,用来缓和现场的气氛,但仍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更对张俊暗中递来的眼神视若无睹,置身事外。
直到好半晌后,仲秋方才深深叹了口气,嗓音低沉道:
“我知道任何一种形式的音乐,都会存在一定的争议。”
仲秋话音稍稍一顿,随即转头看向张俊,板着脸道:
“你不喜欢的东西,并不代表别人就不喜欢,而若别人全盘否定甚至用力抨击你所喜欢的,你的心里又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在接下来的环节之中,嘴下留情,而不是自以为坐在评委席上,拥有了评价别人的权利,就可以肆无忌惮,任由自己的喜好随意施为。什么德行之类的东西我就不讲了,但有一点,”
说到这里,张俊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但是仲秋仍旧没有到此为止的打算,竖起一根手指,同时目光瞥向置身事外的陆织锦,缓缓说道:
“或许你们现在都是业界前辈,已经拥有了可以坐在高处高谈论阔的资本,或许舞台上的年轻人,目前还只是业界的小辈,无论资历亦或其他各种方面,不如你们。但...请你们切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铮铮冷语,在现场回荡。
张俊本就十分难看的脸色,顿时为之一僵。
连同原本不被牵扯其中的陆织锦,也是满脸尴尬之色。
台下更是猛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不愧是仲秋导师,这一番话简直太有水平了,它以后就是我的座右铭!”
“莫名感到一阵热血沸腾是怎么回事?”
“我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这句话,将会成为真正的经典!”
...
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但是仲秋却很明显不太在乎这些东西,放下话筒之后,便将双臂环抱胸前,身形后仰靠住椅背,不再多说。
张俊与陆织锦下意识地对视一眼,神情复杂,不知应该如何开口继续这还没有结束的点评环节。
就连舞台上的主持人,也为现场氛围感到一阵手足无措,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台下导演。
与此同时,第二现场。
叶知秋睁大了双眼,就跟台下观众一般,忍不住地猛然倒吸一口凉气。
“嘶...仲秋导师,恐怖如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