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五章 大礼(1 / 1)江谨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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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矾楼”。

白矾楼,亦作矾楼,因其店主姓樊,故又称樊楼。

开封城人口百万,勾连南北,乃行客商贾云集之所,旁的不说,光是每日吃食就是个庞大的数目,而汴梁人又精擅饮食之道,所以开封城中酒楼食铺云集,有脚店千余,而数得上名号的正店也有足足七十二家之多。

这七十二家正店俱颇有规模,而且各有特色,而樊楼便被视作这七十二家正店之首,独占鳌头,自然也有他的本事。

诗中所云,便是樊楼景象,亦是眼下的太平胜景。

后日,晚间,东华门外景明坊。

种溪随种师极自种府乘马车,一路向北,便到了樊楼楼下,“从前的种溪”是在楼外见识过樊楼的,所以对于樊楼之貌,种溪的脑海还有些印象,但是当现在的种溪真的站在樊楼门前时,还是不禁觉着惊艳。

当种溪站在樊楼门外时,首先入眼的不是樊楼的门匾,而是伫立于樊楼门外的彩楼欢门。

彩楼欢门高一丈有余,用各色的彩帛和彩纸扎着粗细均匀的木杆,束成阁楼之状,在楼外搭成了樊楼的门楼,五彩斑斓的一片,煞是好看。

走过彩楼欢门,便进了樊楼正厅,过了樊楼正厅,便是一条长廊,廊道两侧便是置宴的厅室,每间厅室的门前又悬以珠帘锦额,看着很是华贵。

因为时已入夜,樊楼中已经点起了灯火,楼中灯火通明,光华灿烂,映地廊道两侧珠帘熠熠生辉,宛如步足仙境。

但随着种溪登上二楼,渐走渐深,种溪脸上的神情也从原本的惊叹多了些羞色。因为自打登上了二楼后,廊道的两旁就不再直面厅门,在灯火摇曳,珠帘风摆间,更多了许多侍酒陪宴的歌伎。

能进樊楼的歌伎自然不是外面的能比的,这些歌伎不止样貌上佳,而且大多涂脂抹粉,一阵过堂风吹来,裹着阵阵脂粉香气朝着种溪扑面而来,真是风不醉人人自醉。

“果然从古至今,出来潇洒都是要上二楼的,这般情景哪是一楼能比的。”种溪看着眼前的这些莺莺燕燕,不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种溪被眼前的场景恍地眼花缭乱,一时间也有些局促了,只顾跟在种师极的身后,直直地往前走,不知道眼睛该放在何方,不过好在樊楼的廊道再长也终究有尽头,不过片刻的功夫也就到了地方。

“抚帅和小郎君到了。”种师极和种溪一进门,刘延庆便迎了上来,拱手道。

种师极今日是赴宴而来,自然不好再如此前那般拒人千里的态度,也拱了拱手,还礼道:“恰巧府上有些事情,到地迟了些,劳将军久候了。”

刘延庆忙道:“抚帅到地不迟,是末将来地早了些。”

刘延庆说着,便往里面让了让,将种师极请上首座,道:“抚帅先坐,酒菜片刻上齐。”

“将军客气了。”种师极和刘延庆又推辞了一回,但刘延庆坚持,种师极便也就客随主便,在首席坐了下来。

待种师极坐下后,刘延庆道:“末将新任环庆路副都总管,正在抚帅麾下,日后也是要通力协作的,抚帅这一声‘将军’倒是唤地生分了,若是抚帅不嫌弃,唤末将一声表字便好。”

今日刘延庆宴请种师极,本就是为了套些近乎,而种师极也是一样,虽然种师极心里对刘延庆仍有提防和不满,但既然他已经出现在了这里,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出来的。

种师极道:“元节(刘延庆表字)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见外了。”

“哈哈,如此才好。”刘延庆笑了声,双手端起酒杯,朝着种师极一敬,仰头饮下。

种师极见状,微微颔首,也端起手边的酒杯,将杯中酒饮下。

刘延庆一杯酒饮下,看着还在一旁坐着不动的刘光世,轻喝道:“你这逆子,还呆看着作甚?今日之事也算是因你而起,还不快给小郎君请酒赔罪。”

刘光世本不是愚钝之人,他之所以没能主动急着给种溪倒酒赔罪,多半还是因为心中忐忑,而刘光世之所以忐忑,其中既是因为刘光世本瞧不上种溪,也是因为刘光世畏惧种溪。

在刘光世看来,种溪个夯直的莽夫,否则也不会为他所利用了,但他也正是因为种溪莽撞,所以对种溪有些畏惧,他生怕种溪拿不轻轻重,直接当面挂落了他的面子。

不过现在的种溪早已不比此前,种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但骨子里已经二十出头,比起同龄人自然也沉稳地多地多。

其实对于刘光世其人,种溪也是知道些的,毕竟在两宋之交,刘光世可也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可是能与岳飞、韩世忠、张俊并列南宋“中兴四将”的名臣。

只是这个中兴四将的名头实在是水地厉害,四人中也只有岳飞和韩世忠能够正儿八经的拿得出手,战功赫赫,可称名将

张俊只知迎逢上意,以致晚节不保。刘光世更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镇压内乱百姓得心应手,战无不胜,但一遇金兵就只知溃逃,是名副其实的“刘跑跑”,除了与同样善跑路的高宗赵构相得益彰外,再无可供称道的军功在身。

尽管刘光世是种溪醒来至今,印象中见到的第一个在《宋史》列传的人物,但种溪着实是不大瞧得上他。

在种溪看来,刘光世虽然可恶、可笑,但也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甚至提不起羞辱他的兴致,而且种师极和刘延庆当面,种溪又怎会连这点分寸都拿不住,刘光世着实是多虑了。

刘延庆已经发话,刘光世也不敢表露出丝毫的不愿,连忙也端起手边的酒杯,站起身,朝着种溪一拜,道:“十九郎,那日茶馆的事情是我之过,着实不该袖手旁观,叫你受了伤,万望恕罪。”

对于刘光世的赔罪,种溪的脸上不见丝毫的波澜,只是平静地看着刘光世,仿佛在看着与自己并无干系的事情一般。

过了片刻,种溪才自刘光世的手中接过酒杯,淡然道:“二郎还年少,做事偶有逡巡也是正常的,这不过人之常情,我倒也不曾见怪。”

说完,种溪自刘光世手中接过了酒,喝进了肚子。

种溪的话听着是宽慰了刘光世,但刘光世听在耳中,却总不是个滋味,种溪的话竟仿佛是一个长辈在教导后辈一般,叫他心里窝火般的难受,可偏偏眼下形势如此,他有半句话多说不得。

看着种溪把刘光世的赔罪酒饮下,刘延庆松了口气,对种溪道:“小郎君不愧是将门之后,当真好气度。今日我还代犬子为小郎君准备了一份厚礼,稍后奉上,还请小郎君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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