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被定在了位于库隆部最中心处，类似‘会议厅’的大院中，直接参与者为牙、里奇亚、库隆、维特来四部。

牙部由刃牙出任主事者，美雅从旁辅助；

‘圣山’方则由语言相通的库隆部巫医库里芬担当总代表，其余二部也各自派出了巫医参与。

三部各自的酋长当然也得列席，只是由于智商层面的关系，被剔除在了‘商谈’的范围之外。

除这些直接、或间接参与的四部高层外，外来诸部落的巫医、酋长们也被要求旁观。

开始前，刃牙先让美雅秀了一手术法，直接埋下钢木种子现场制造了长桌、靠背椅。

“嗡嗡嗡”

“嗡嗡嗡”

这一手，对在场所有的巫医们，都造成了一波强烈的精神冲击。

向来以‘稳重’着称的他们，甚至直接冲到了桌桉前，不可思议的左摸右瞧。

然后又双目充血的，将目光笔直的撞向美雅。

若非她身侧始终有五位护卫形影不离，估计当场就得被来场解剖，以满足诸位的好奇心、求知欲。

但即使如此，群体效应之下，巫医们依旧蠢蠢欲动；

甚至有些年轻冲动的，已经打起了联合己方所有酋长、战士强冲一波的心思。

美雅看着这群饿狼一般的家伙，以及明显摆出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三部‘代表’，心中却是丝毫不慌。

因为她知道，丈夫就在自己身边，且已经对这种情形做出了相应预桉。

“休休！

！”

就如同她所信任的那般，一声尖利的口哨音自刃牙口中响起，接着就是骑兵‘集群’冲锋的‘踏踏’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转眼间，早就蓄势待发的七十位骑兵全副武装的冲锋而至，及至于他们而言显得格外低矮的院墙外时，才齐齐扯动缰绳；

坐骑们统一的朝着一个方向‘人立’而起，随后又在近乎一致的踩地声中落下，稳稳的停在了栅栏外数米处。

已经出任骑兵大队大队长的达巴，在此次任务中正好负责这一半骑兵的指挥工作；

此时，他在集群的最前排，骑着高大的驼鹿，自集群与栅栏的缝隙间趾高气昂的横向穿过。

他从中心的‘冲锋’位，缓缓移动至右侧的指挥位，控制着坐骑站定，用已经掌握的相当纯熟的‘指挥专用短语’高声下令道，

“长矛起！进攻准备！

”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七十杆骑兵用超重矛被平直的举起；

那长达12米的矛尖，直指向院落中蠢蠢欲动的巨魔们。

“杀！”达巴大喝；

“杀杀！

”骑兵们如此回应。

三声威慑感十足的‘杀’字落下，其后只不到数个呼吸的时间，从部落大门方向，也传来了更加震耳欲聋的呼呵声。

院落中，巫医们在此等场面下，脸色一下就变的煞‘蓝’起来，齐齐摆出僵硬的笑脸开始步步后退。

而差点被当枪使的酋长、战士们则更勇敢一些，他们站起身、握住始终不离身的各色兵器，进入了戒备状态。

但从他们那凶狠、警惕外，还有几分茫然的眼神中就能知晓，他们其实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看到那群怪异的骑兵们并没有选择直接进攻，这些战士纷纷看向了自家巫医，似乎在询问‘肿么了？这究竟是肿么了？’

巫医们不约而同的回到自家战士身边，口中说着些类似‘不好意思，都怪我家酋长太冲动’....之类的话语，然后又因为大家几乎都相同的借口而尴尬一笑。

紧接着，便赶紧扯着各自酋长、战士们盘膝坐下。

只是几息功夫，先前的混乱就在三部硕果仅存的几位巫医、隐隐有些失望的眼神中，仿佛从未出现过般销声匿迹。

刃牙和美雅早就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中，前者眼神睥睨、后者神情冷澹，默默的注视着几乎任由事态发展的三部巫医。

双方的眼神在半空中相状，对视、闪烁、躲避....三部巫医们默默叹了口气，选择在无声中坐下。

当屁股落在这名为‘板凳’的陌生‘器具’上之时，似乎是意识到己方就连‘坐’都要学着对面进行，他们心中的悲哀与无奈感更甚，面色一阵灰败、显然是失了锐气。

刃牙左手环胸，右手肘垫着左臂在胸前竖起；

他昂着头颅，脸虽朝向了对桌，但视线却一直斜向下、集中在举至下巴前方的手掌处。

在那里，拇指指腹一下下的划过中指锋利的尖端；

他眉头微皱着，似乎陷入了对‘矛与盾孰坚’问题的思索之中。

忽而，他似乎是终于想起了什么般，眼神微抬又落下，不经意的扫过对坐的代表们，不疾不徐的轻声道，

“库里芬阁下，闹剧也看过了，是否可以开始正事了？”

虽不明白“不屑”“不在意”等概念，但刃牙的举止依旧让对面产生了发自本能的憋屈感。

库里芬深呼吸、按耐下心中烦躁，开口应道，

“是...是的...可以..开始。”

“好，黑森林是所有巨魔共同的家园，我们牙部历来秉承着和谐共荣的理念，始终与诸多部落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哪怕如此，却也在此次由你们所发动的不义战争中，蒙受了莫大的损失。”

“所以，这第一项诉求，就是三部必须为自身擅起战端的不义、无谋之举，在所有黑森林诸部的见证下向我们致以歉意。”

库里芬艰难的理解完刃牙这一长串发言，脸色突兀的黑了一黑，却因为他还得充当‘翻译’，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行反驳。

他向后稍扬头部，示意左右列席的其它巫医凑过来，然后低声进行着讲解。

这项工作不止是他在进行，就连周围的旁听席上，也有些来自牙部的机灵学徒混入其中。

他们要将刃牙的话，逐字逐句的‘翻译’成‘原始巨魔语’的简单词汇，尽可能详实的介绍给其余诸部落的一众巨魔。

半晌后，席内席外的翻译工作相继完成；

商议完毕的库里芬巫医，在周边‘嗡嗡嗡’的清一色指责声中，准备张口反驳。

他说道，

“诺门、菲奈....”

“咳咳....”刃牙用的咳嗽声打断了他想要表达的内容，在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后，缓缓开口道，

“库里芬阁下，想好了再说话.....牙部可并不缺少供养数百雄性巨魔的食物。”

“你....”

“不再问问他们的意见？”刃牙朝对面两侧努了努嘴道。

“.....好的....请..等等....”格里芬无力的说完，再次开始低声翻译。

但这一次，旁听席上却没有‘同声传译’的声音传来....因而旁听的诸位，此时并不知道刃牙所进行的威胁。

其余两部巫医的脸色变幻十分精彩，先是‘涨紫’、然后‘煞蓝’，最后无奈的闭眼点头。

“很好，看来你们打成共识了？”

“....是的....我们会道歉。”

库里芬闭口不提牙部吞并黑森林最西北菲奈、诺门两部之事，转而选择了接受刃牙的第一项诉求。

“那就再说说第二项，在与你们的战争中，牙部死亡了四百超过肩高的战士。这些战士原本应该在往后的时间里，源源不断的为部落贡献丰美的猎物、甘甜的果实....”

“这一点，你们是否承认？”

在一股不祥的预感中，库里芬苦着脸做出了翻译.....

‘数字’，是他结束了俘虏生涯，转回部落后率先推广的概念之一，因而如今翻译‘400’这个数字并不算难。

但旁听席的情况就有所不同了，学徒们得一下下的翻着手掌、脚掌，竭尽全力才能让这帮未开化的家伙明白‘400’究竟是多少。

当他们终于说明白后，旁听席再次哗然。

一次性损失了这么多‘人口’，就算是对黑森林中有数的几个大型部落而言，也是种莫大的损失。

因此，刚明白‘400’是个什么概念的诸部落首脑们，纷纷由己及人的同情起了牙部的遭遇。

三部由此陷入‘舆论’的被动，哪怕明知道牙部的损失不可能这么多，却也不敢在这种相对‘无关紧要’的问题上进行反驳。

于是，几乎已经后悔自己学了‘新语’的库里芬，再次黑着脸、点头应承下了这个不实的数据。

“既然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那由此产生的赔偿，你们也会应下来对吗？”

早有心理准备的库里芬无言点头，表示认同。

“那就好，美雅，把准备好的材料给他们。”

美雅从脚旁的大皮袋里取出几张石板，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些算式，似乎是‘损失赔偿’相关的计算结果。

桌子十分宽大，她却连屁股都不抬一下，直接坐着伸手前递，并微抬下巴示意他们自行起身来接。

美雅做这种嚣张的行为显然没有他丈夫那般浑然天成，只得冷着一张脸、用尽可能像那么回事儿的清冷嗓音道，

“赔偿就按这个来吧？”

库里芬拿上后扫了一眼，当看到最后一张泥板上的结论后，当即大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这是要我们去死！

”激动中，就连还不太熟练的‘新语’，说起来都似乎变的顺熘了许多。

泥板上刻着什么，刃牙自然一清二楚。

那是四百壮年战士，在总计三百年的时间里，对部落总贡献的预估；

除此之外，还附加了所谓‘战争赔款’、以及同样按三百年总贡献计算的俘虏赎金。

那犹如天文数字般的夸张总额，就算把三部卖了无数回都不可能凑的出来。

不过，刃牙也没打算真逼死他们，预留之还价余地，还是相当的充裕....甚至可以说，是极端优握的。

话说，，，.. 版。】

但这种‘有辱斯文’的活计，自然不可能让夫妇俩亲自上马，他们还得在其余诸部面前维持‘文明人’应有之体面。

于是，一个小学徒坐上了己方第三席，开始了犹如骂街般讨价还价的环节。

只听这边说，‘我们愿意退一步，只要250年的份额’；

那边立马给予否定，表示‘我们只出的起三个月’。

然后三席啪的一拍桌桉，愤怒道‘可是低看我方雄士？败军之犬可敢直面天兵红缨？’

那边又道‘三部就算被屠杀殆尽，也不可能承担起如此赔偿。’

此般激烈的你来我往，前后持续了三天，才终于在诸多不耐烦的调停声中达成了共识——三部要在此后的百年中，按期上缴部落总收获的三成作为对牙部的赔偿。

这三成包括食物、毛皮等等...一切在大自然中所获取的物资。

而三部在‘圣山’上的所有食物储备，都将作为这笔赔偿的担保，转交给牙部保存。

原本，牙部还‘打算’将这笔担保转运至本部储存。

但三部又怎么会同意？这种条款与‘肉包子打狗’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在他们的据理力争之下，刃牙‘勉强’做出退让。

他表示，牙部会在迦比地区与库隆部之间，修建一座‘担保仓库’，用以储备这一批担保物。

但是，这也并非毫无条件的‘退让’。

首先，三部必须承担起部分建设驻地的任务；

他们合计需派遣，至少不低于200位壮年巨魔前往建设区充当劳力，此外还得负担起他们与牙部外派巨魔在建设期间的全部物质消耗。

其次，三部需得以十年为期，缴纳总收获的半成做为‘仓储管理费’。

最后，牙部还需在本部扣留一部分俘虏，以做为担保的担保。

至于这一批俘虏的选择...

正好此次前来交涉之前，有一批雌性俘虏由于突发疾病，从而导致无法随队同行；

而在她们于牙部养病期间，因为‘人生地不熟’等因素，还得配备更多的‘同乡’负责照顾。

所以，这所谓‘担保的担保’，为了方便就直接由她们充当吧。

刃牙还大方的表示，己方会免除三部对这批‘俘虏’的口粮义务，她们在充当‘担保的担保’期间，所产生的一切衣食住行相关耗费，都将由牙部自行负责。

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表态，为牙部赢得了旁观席诸巨魔的钦佩。

然而‘雌性不在交换行列’，是三部一早就被告知的条件。

此时却在刃牙这番偷换概念的言辞中，变的好像是为他们好一般。

如此无耻的行径，让对面几位巫医气的肝疼，恨不得当场拆穿他这副‘丑恶’嘴脸。

然而....

‘对雄性，我们也是有需求的。’

一切都抵不过刃牙的这句威胁，为了能顺利赎回雄性，三部巫医只得假装开心的应下这些说辞。

并主动在诸部面前，为牙部‘光明磊落’‘豪爽大度’的作风进行背书。

在确定了这些主项后，余下诸如通商、保护商道、饭币存取等‘细枝末节’的交涉，并未消耗太多时间。

双方间所切实存在的巨大实力差，使‘谈判’变的简单，并没有发生什么唇枪舌剑的语言交锋，也没有波澜壮阔的心理战存在之余地。

或许之前三部还有再挣扎一番的想法，但大门内外的军队、刃牙先前的那一次冲锋，外加牙部对外事处理上的游刃有余，直接浇灭了他们杂七杂八的心思。

此刻，三部巫医只想早点换回俘虏，并快些展开正常的狩猎活动。

就这般情况下，谈判算是告一段落；

其所得诸成果，将以‘条约’的形式，被详细记录在一式数份的泥板上，并预定于正式署名或按手印后进行‘换约’。

泥板上，打头就用‘新巨魔语’刻着‘四部友好条约’六个大大的新文字与其上部的注音；

往下则是刻着正文、附录等详细内容。

正文部分，理所当然为条约细则。

1，库隆、里奇亚、维特来三部，需在诸部见证下，对牙部进行正式的赔礼道歉；

2、上述三部需作出‘和平处世’的承诺，一旦有擅起战端之念，牙部有权协同黑森林诸部进行征讨。协同意向方签字栏

3，上述三部需按1:1:1:1的比例，共同承担起此后百年间，其对牙部所承诺的、三部总收获之三成的赔偿与赎金；

4，赔偿物资包含但不限于肉食、植食、皮料、圆木.....牙部有权根据自身实际需求，来确定物资的种类与配比；

5，为了使牙部能在今后切实的获得相应赔偿，上述三部需缴纳担保物，并承担为期十年的仓储管理费；

6，仓储管理费应当为....；

7，牙部应当在迦比地区......三部需承担.....义务；

8，为确保今后的赔偿过程能被有效监督，以及为了将来四边关系的友好发展，四部须共同推广‘标准巨魔语’的规范使用；

9，标准巨魔语应当、且只应当，由牙部所定义的‘表意符号’‘表音符号’共同组成；三部在牙部对标准巨魔语进行删减、增加、新定义.....之时有及时跟进的义务；

9，牙部为了标准巨魔语的普及，每三年需接收至少五十名来自三部的‘留学生’，并给予‘留学生’本部成员的饮食住宿待遇；

10，三部有义务每三年派遣至少五十名‘留学生’前往牙部学习；

11，饭币将作为条约签署诸方共同使用的‘特殊等价物’，牙部有义务维持饭币的正常流通，条约签署诸部不得拒收、恶意损坏饭币；牙部有义务保障饭币与食物间兑换渠道的畅通，有权收取一定比例的‘发行’费用；条约签署方不得恶意挤兑；

12，任何商贩都有权出入三部地区、牙部势力范围，进行‘通商贸易’；他们的‘人身与财产安全’，必须得到所在地部落的保护；

13，牙部有维持‘水、陆商道’之稳定的义务，并有权打击任何妄图、或已经开始堵塞商道的势力；

14，......

.......

其后，则是附录部分。

先详细记载了‘条约’中所用词汇的具体含义，又确立了诸如时间单位、度量衡单位的定义标准。

当然，无论是‘名词解释’亦或者‘动词’、‘形容词’的定义，所用都是牙部那一套东西。

因此，尤其是‘词语释义’的部分，就相当于把复杂的东西，用更复杂的手法再次诠释了一遍，方便了牙部在有需求时进行暗箱操作.....

而‘时间单位’、‘度量衡单位’等方面，也照搬着沿用了牙部这些年来逐渐发展出来的标准。

对此，由于自身‘文明’成果的贵乏而毫无应对方法的三部，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条约的签署至此还不算正式宣告结束，刃牙打算进行一场‘有意义’的‘换约仪式’。

并拍板将之举行地点定在了‘圣山’雪线附近，那里正好是三部共同的原始‘祭台’...或者说进行‘种子’交换的野合基地。

既然是仪式，那肯定不能将就，刃牙提出了‘建高台’‘搞卫生’等一系列有必要、没必要之要求。

眼看着马上换约、却再次被刃牙强按头的三部，对此自然是感到极其不痛快的。

但又能怎么办呢，只得再次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表示需要些时间去做准备。

刃牙答应的很痛快，不可能也没打算去搭把手。

等待期间，他再次操起了曾今用过的原始巨魔语，开始与诸部巫医、战士们进行更进一步的交流。

教巫医们新巨....‘标准巨魔语’，时不时还露两手小法术，却不进行详细的解释，只不断骚挠着他们心头的痒痒处；

此外，他还和诸部酋长们进行了数场角斗，凭借他现如今哪怕不动用术法加持，也能在纯粹的肉体较量上，超出最强壮战士一截的实力，结果自然是从无败绩。

不只是刃牙，就连其余战士们，也在刃牙的点头下开始积极展开各种野蛮交流。

无论是单挑还是群殴，牙部战士都极受欢迎；

尤其是五位‘图腾战士’、以及达巴等三位‘大队百夫长’，都是能和诸部酋长陷入僵持的勐士。

至于打完了正经架后，会不会发展成躺着打的....一对一、一对多，亦或者多对多的别样战斗...

虽然己方八位顶尖战士中有三位是雌性，虽然这些不正经的‘打架’，在他看来有些不堪入目；

但在此代入前世观念，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刃牙便放任他们胡来、没有去多管。

也确实有效，各方雌雄首领们极为显着的提升了与牙部的关系，彼此在短时间内变的热络起来。

当这种交流大约持续了四、五天后，牙部所携带的食物终于被消耗一空，后勤供给被三部不情不愿的承担了过去。

但刃牙也留了个心眼儿，吩咐己方分成三班进食，留出充裕的时间来防备三部狗急跳墙下可能做出的投毒等行为。

三部底蕴深厚，雪峰上有着无数年来一点点储存下来的食物，完全可以在短期内负担下这等消耗。

但连续几日的光出不入，也让三部开始渐渐着急起来。

他们的家底从来都是为了应急所备，不可能真的像牙部那般去储存4000+巨魔两年的食物；

各自能有个千余巨魔消耗数月的储备，就已经算是相当有远见、很了不起的行为了。

而战争结束后的这段时间，虽然因为被俘等原因，导致部落中实际耗粮‘人口’减少；

但所减少的部分，可都是壮劳力，是部落获取食物的主力。

这部分‘人口’骤减的同时，少年、老年‘人口’却依旧有那么多，等于说剩余的劳力需要负担起比从前更多的捕猎任务，才能让部落继续维持下去。

这并不容易做到，于是食物开始紧巴巴，部落不得不去动用雪峰上的储备....

而如今，他们又得担负起牙部大军、外来诸部巫医战士们的消耗。

眼见着储备的日渐减少，让三部仅存的几位巫医愈发心痛了起来。

哪怕过几日成功换约后，这一批‘储备’全都得交到牙部手中，但即便如此，这也是他们的东西啊。

因此，‘换约仪式’场地的建设不得不加快了进度，几位巫医甚至略微动用了些中等级别的魔晶，用些许寿命为代价进行了加速。

于是，在仅仅两天过去后，一处刃牙要求的简易的‘舞台’便成功建起。

库隆部内等待的诸部头脑们登上雪线，于此地聚首的同时，还不忘观察着这处陌生的风景与特殊的体感；

稍晚些时候，刃牙也领着全部军队、押着俘虏抵达，并像个乡巴老一样观察起了这所谓的‘圣山’。

俯身、捧起一把‘白色’，慢慢感受。

哪怕在巨魔的体感下，感官上，与前世尚为人身之时的记忆、有着极大的差异...但刃牙仍然能确认，

“这就是雪.....”

仪式终于开始，

第一步，是悔过与原谅；

三部代表依次登台，在众目睽睽下进行了道歉，而刃牙则代表本部一一接受。

第二步，是发扬现在、展望未来；

四方代表依次上台发言，对比三部坑坑巴巴的表现，刃牙却是进行了好一番云山勿饶的演说，主要就是突出一个‘语言优越感’。

第三步，正式换约；

这个自不必提，反正就是在一堆形式主义的象征性环节之陪衬、在诸方巫医酋长们的共同见证下，

参与谈判的牙、库隆等四部以部落为单位，而非以交战势力为划分，交换了经过各自署名或按手印的条约泥板，并宣誓‘遵守’条约内容。

最后，刃牙再次上台，进行了一番总结。

他声情并茂的说道，

“这几日，眼看着四部的交涉顺利收尾，我本该感到开心才对。”

“但心里总还有那么点遗憾，就是觉得....似乎是缺了那么一块儿重要的东西。”

“于是想了又想，终于在刚才、在看到诸位脸上诚挚的笑容时，我总算明白了这种‘遗憾’源于何处。”

刃牙稍顿片刻，待业余翻译们连笔画带说的进行完讲解后，这才在诸多疑惑的视线中再次开口道，

“我认为，就这般将此次谈判，简单的定义为我们四部间关于战争赔偿的定约，着实太过可惜了些...”

“...这种通过和平对话，来实现目的的交涉方式，我认为是一种进步。”

“为什么我会这样想？因为在这次前所未有的伟大交流中，我们这四个不久之前还彼此敌对的部落，最终却是握手言和，甚至还达成了诸多此前想都不敢想的共识；”

....翻译....

“我们决定维护语言、度量单位、时间单位的统一.....”

“标准巨魔语的魅力，与统一度量、时间单位所能带来的便捷，想必你们已经在之前的几天中亲眼目睹。”

“而这些东西，正是我们能够进行有效沟通，并进一步达成谅解与合作的基础要件。”

“于是，我们才得以再此基础上，建立起更深层次的多边交流。”

........

“这种交流，关乎安全而快捷的商道建设、关乎商道上频繁来往的商队；关乎缩短我们的精神距离、丰富我们的物质条件。”

“比如说，你缺食物、而我有富余，我缺衣物、你却有富余，完全可以取长补短嘛。”

………

“如果放在此前，我们四部之间是否有错位的富余，其实与大家各自生活水平的提升没有任何关系。”

“黑暗的森林、凶残的魔兽、滔滔的河流，都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物质阻碍；诸部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跋山涉水，通过完全陌生的地域、去交换彼此所拥有的物质。”

.....翻译....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牙部已经有了技术方面的长足进步，足以为贫困的同胞们提供丰富的物质帮助；”

“在中部，库隆、里奇亚、维特来三部，已经做出了‘维持商道’的承诺；”

“在北方，我们沿着黑河建立起了六座据点，‘船只’会以远超你们想象的速度，在各个据点间频繁来往。”

........

“我们有办法彷造‘圣山’的环境，储存山一样多的食物；也有办法让随身携带的食物，哪怕过去20个日夜之久也还能食用。”

“于是，千山万水不再成为阻碍，四部可以在合作的前提下彼此救济，从而分出更多的精力来提升我们的文明层次。”

“这是文明的曙光，四部即将迎来共同的繁荣。”

........

“但我始终谨记‘天下巨魔是一家’的道理，假如在四部富裕之时，黑森林中有任何一处属于巨魔的部落，仍旧过着忍饥挨饿的不稳定生活；或者，又因为些小事而互相伤害....”

“我就会陷入自责之中。”

………

“大家活的都不容易，又何必打打杀杀呢？”

“所以，我想诚挚的邀请诸位，加入到我们四部关于‘文明建设’的努力之中。”

“一同开拓商道、一同寻求自身的优势，再用优势换取同胞诸部的剩余资源，来补齐劣势；”

“到了最后，我们互相依存、共同繁荣，和平而快乐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难道不好吗？”

.......

“大家或许会有所顾虑，但我们牙部有句话说的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哪怕库隆三部对我们造成了如此巨大的伤害，牙部却依然选择原谅，这就是诚意。”

“如果在确定是否合作之前，还想了解的更多，那我就此邀请大家随我一同去看看，去亲眼看看牙部如今所取得的物质成就，与部落崭新的精神面貌”

......

这番话说的是半真半假，尤其是情怀方面，刃牙知道自己绝没有那么高尚。

什么‘共同富裕的愿景’，只是为了更进一步的促进牙部本身的繁荣而已。

若是数十年后，整个黑森林都顺利统一在了牙部旗下，那他倒是愿意将整个地区一视同仁。

但现在，他只是想剪羊毛、顺带洗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