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荡开浮云,残月衔在云端头,澄净的月辉落在庭院当中,将一切照个明朗。
浑身渗血、人事不清的林员外,
双目瞪直、张着嘴巴的胖和尚,
倒在土墙废墟之中难以起身的傻大个,
以及施施然掸去衣袍浮尘的小道士。
“胖和尚,傻着作甚,你去把傻大个拔出来,我去弄醒林员外”
小道长所说的话却不如他本人那般风清月霁,略微通俗了些。
何念平倒没这个觉悟,大剌剌将浑身渗血的林员外提起来,拖到通风处,而后照着脸就是几个大耳刮,左右开弓,林员外很快苏醒。
“小道长,这是咋了,我头好晕”
林员外方才苏醒,只觉得脑袋被人捏扁搓圆,当皮球来回踢过一般。
“被厉鬼附身,磨灭了些阳气”
“那我为何左右脸发麻,火辣辣的疼”
“凉风吹得”
“哦,那我……”
何念平被问的有些烦了,摆摆手将他之后话语打断。
“你身体没啥大毛病,找东西补补就可以,目前林府漏洞不少,咱几个梳理一下,以免还有什么遗漏”
这边说着话呢,义净和尚背着鼻青脸肿的善导就过来了。
两人到何念平跟前,齐齐鞠躬,说出一句令他意想不到的话:“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不由得让何念平对这胖和尚高看几分,虽贪吃、怠惰、骄矜、功利、好色等等,但好歹还有颗感激之心。
四人找个干净地方,围坐成一圈。何念平则是运转养气术恢复空瘪的真气和打斗过程中的暗伤,刚才最后他扔出的雷团,是他聚集一路的成果,所以才能一击毙命,后果就是两只手发颤,估计筷子都握不住。
胖和尚倒不知修行的何种心法,浑身洋溢着淡淡佛光,同时有一种更为玄妙的东西在他体内产生。给何念平的感觉,完全异于真气,倒像是法力。
真气和法力虽说是两种叫法,但归根结底都是对天地灵力的利用。只不过真气更为浅显,是灵力的初步转化。法力则是蕴含着些许天地法则,所以才会对术法的使用极为有利。
何念平兀地从修行状态脱身,向义净和尚提问:“胖和尚,何为化法”
义净和尚悠悠吐出一口长气,听闻他这个问题,目光也迷蒙起来。
“化法是为悟天地之理,将你自己对道的理解融进真气当中,法力自然而然就诞生了”
“那你参悟的是何等天地之理?”
义净和尚兀地老脸一红,闭目不在说话。
何念平也不计较,跟着闭眼恢复。
半个时辰过后,几人状态都大为改善。
林员外小心翼翼的问道:“小道长,我那群女人没事吧”
何念平神色轻松的说道:“还好,死了三个,伤了一个,至于你夫人如何,我却不好说”
相较于林员外一脸肉疼,义净和尚则是提出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
“这府上为何有两只妖魔?如果按照正常逻辑推断的话,厉鬼附身林员外偷袭于我,那林夫人居所又为何发出惨叫”
何念平嗤笑一声,说出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结果。
“因为林夫人和厉鬼是一伙的,沆瀣一气。镇井的泰山石是林夫人推开的,厉鬼是林夫人放出来的,甚至今夜都是林夫人主动化为妖魔演了出调虎离山。若不是我动作快,本事高些,今夜府上一定没有活人”
善导和尚略带疑问出言问道:“人也会变成妖魔吗”
义净和尚解释道:“物之异常为怪,根据道士所言,林夫人四年孩子的情绪太过浓烈,以至于走入邪路,妖魔自思念脱身,引导林夫人堕入妖魔”
林员外如遭雷殛,浑身颤栗打着摆子,口舌都被这个结果惊得不相配合,说出的话也是含含糊糊。
“幺儿就是被厉鬼掐死的,为何她还会助纣为虐”
何念平继续解释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女人帮助女人,联合在一块要搞你”
“白日的时候我就发现,林夫人的疯病是装的。如果她果真是发疯,误以为自己怀孕。试问有那个孕妇会怀着孩子与人拉扯?”
“装的?”
林员外先是一愣,而后恍然惊觉。
“是了,是了。毒妇为了逃脱家庙惩罚,装疯卖惨,最后走上邪路,串通厉鬼要将这偌大林府搞垮”
何念平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女人的思维有时候就是这么荒诞不讲道理,节哀”
四人修整的差不多,就起身朝正堂走去,准备趁热谈谈报酬问题。
正堂,四人大口喝着凉茶解渴。
林员外兀地对两个和尚开口:“多谢法师走这一遭,我林府的香火钱会照往常翻一倍,持续一年时间”
义净和善导身子先是一愣,而后面露喜色,何念平虽不知这是多少,但看二位神情,应当是他想象不到的天文数字。
林员外交代完和尚,转过头来与何念平交涉。
“小道长高义,在生死之际救林府于为难,我定会准备厚礼相谢”
“那先说说我师父行踪?”
“当然,何观主最后好像是要前往盛京”
何念平一听这个名字整个人立马呆愣住,不是不知道盛京是哪,而是清楚知道盛京是哪,所以才面露不解。
盛京是大乾王朝都城,从这到盛京路途遥远,除非横跨人迹罕见的太行山脉,否则陆路加水路,一停不停的也要走四个月。
这老头绝对不是去谋划好前程的,应当是盛京城中有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要他非去不可。
原本不知道老头所去,找回他还有点信心。现如今知道了,心中却是一点胜算都没了。看师父临走的样子,绝对是干大事去了,有可能还是杀头的大事,这让他一个小小道士如何办。
以上话在心里说说就可,对着眼前这帮人他还是吐槽不来。
微微点头,示意有所了解。
这时,义净和尚兀地开口说道:“何观主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只知道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平安县人,是从外地来的,而且一身正派法术,料想是玄门正宗传承”
何念平了然,这些师父倒从来没跟他说过。而后带者希冀的眼光,看向欲言又止的义净和尚。
“至于其他,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师兄义空法师知道的更为详细,只不过他不会免费帮你”
“那有什么代价?”
义净和尚突然支支吾吾起来,直说不清楚。何念平心中突然有个猜测,能对师父有如此了解,那是不是证明觊觎长生观的就有可能是这帮和尚。
林员外见这个事说完,则又说起何念平的报酬。
“小道长,除却钱财,我可以提供一个珍贵名额”
“一个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