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呼啸的夜风划过面颊,何念平心中却是复杂。
在听到长生术之后的第一反应是质疑,义空和尚纯属在胡扯,若是有这等秘术师父不可能不会告诉自己。
但义空和尚眼睛里透露出的狂热,却告诉他长生术有可能是真的。
思潮兀地翻涌,他隐隐回忆起一切陈年旧事。有次师父喝醉酒后跟他说,长生观一代只有两人,但代代寿命悠长,最不济的观主也可活到一百五十多岁。当时他还小,不知是什么意思,如今想起,才知师父留在长生观的目的。
他也不是怨恨师父没告诉他这件事,老头子不给他说定有他的原因。只是心思单纯的老顽童兀地染上世俗的功利,让他有些不适应。
“师叔,可有什么计划。是坑杀还是暗杀?”
义空和尚摆摆手,眼神中透出狠厉,“那小道士手段莫测,三番两次暗杀没有效果,这次咱们布下陷阱,围杀”
“和尚”微微点头,而后带着些不确定的口气说道:“可这样会不会惊动其他同门甚至是住持”
义空和尚沉吟片刻,在原地不停踱步,忽的开口:“临近中元节,寺庙要举办法会,义净、义仁没有精力管武僧这边。至于住持,他对长生观的态度很暧昧。今早我带人上山已经被敲打过了,估计不愿明面上有牵扯,所以这次做的隐蔽些,应当不会有事”
何念平庆幸自己跑这一趟,不然被算计了都不知道,这傻和尚也不会预料到他会寄魂潜入吧。
“这件事交于你去办……”
何念平心中一惊,自己过了子时可就术法失效了,“善德”可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义空再问起来,定会发觉端倪。
不行,一定不能将这事揽到自己身上!
“师叔,我,我恐怕不能胜任”
何念平支支吾吾的回道,“这两天红烟巷的凌燕姑娘约弟子约的勤快,她快要攒好赎金赎身了,弟子想趁这段时间多温存一会”
“咳咳咳”
义空和尚气的连连咳嗽,指着他不知说什么,最后一甩手,怒喝一声:“要不是你替我干了不少活计,刚刚说的话就够你滚出普德寺了。这事你不用管了,废物,滚吧”
不用他管了可不行?具体计划还是要知道一下,不然这趟白跑了,怎么作黄雀?
“我可以给师叔提一下建议,既然是围杀,那地点一定要选的隐蔽。我记得县城北边少行山脉山脚有个猎场,哪里一般不会有人,所以咱可以用计将小道士引到那”
义空和尚哈哈一笑,“想不到你也不是那么废物,行,这主意不错”
“那都是哪几位师兄弟去呢?”
“小道士走的是方士路子,一手雷法颇为厉害,选一些炼体有成的三代弟子,约莫十几人”
“那弟子在这祝贺师叔旗开得胜”
何念平躬身一拜,伏下身子的瞬间,眼睛里露出浓浓杀意。
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意。
从楞言阁出来后,一路避开巡逻的僧众,从外墙又翻了出去。平安县距离边境较近,有宵禁的习惯,如今大街上只有寥寥更夫和守夜巡逻的士兵,何念平藏身于阴影中一路潜行,重新回到红烟巷黄字一号房。
更夫所报,不过亥时一刻,红烟巷中淫靡之声不绝于耳,看来大家伙都不是早睡养生的主。
翻窗进入房间,女子与“自己”尚在昏迷。
何念平抽出幽精之魂回到本体,而后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第一次寄魂这么长的时间,实在是有些难受。
看着昏迷的二人,一时间有些难办。
早知道秘密潜入,不让这两人有自己的记忆了。如何才能消除记忆呢?
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能造成灵魂伤害的武技——打魂棒,稍微轻轻敲打那么一下,灵魂应当会震荡一段时间。
掏出小棒子,一人脑袋上来了一下。
然后将二人衣裳褪去,让他们重新抱在一块。见摆好姿势,然后掌心涌起雷光,一人电了一下。
许是天雷太过霸道,上一刻还在昏迷的两人,下一刻便悠悠醒转,何念平也急忙躲到房梁上。
何念平观察二人尚未起疑心,对白日的事情也想不起来,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还来吗”
“嘿嘿,下次一定。我还得帮师叔办点事,然后出去躲几天,等师叔差不多消气了再回去”
善德和尚匆匆穿好衣裳,而后翻窗出去,女人则懒洋洋的伸个懒腰,翻个身继续昏睡过去。
何念平则趁机跟着翻出窗外,不远不近的跟着和尚。
善德回到白日的裁缝铺,再出来的时候倒没恢复和尚装扮,手里提溜着个大袋子。
何念平估计就是俏寡妇和俗家尼姑的尸体了,正好善德出去躲几天,避免暴露的危险。
县城宵禁之后不好随意出城,何念平便找个无人处打坐一晚,修行也当休息了。
次日,早出的商贩和热闹的人群重新唤起县城的烟火气。
何念平在一家包子铺中匆匆解决早饭,而后问主人家借了点热水洗漱一番,整理好仪表向林府走去。
经过昨晚的偷听,他心中也有个计划。
义空不是要人多势众嘛,那他便仗势欺人,直接与林员外进行邪恶的私下交易。
叩叩叩,
拉起门环轻轻敲击,不一会,大门便被拉开,走出来一个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的门房。
“大清早的敲什么敲”
嘴里嘟囔着探出头来,瞧见是个年轻陌生的公子哥,一身行头穿的华贵,一时摸不清紧要。
“有什么事吗”
何念平客气的说道:“麻烦通报一下,就说长生观何念平要与林员外有要事相商”
门房许是新来的,没有经历过前几日的事情,听闻是个道士,脸上露出不屑神情。
“穿的人模狗样的却是个道士,滚滚滚,没有请帖进不来”
门房一脸不耐烦,起床气甚大,摆摆手驱赶他,而后砰的一下将大门关闭。
何念平摸摸鼻尖,哟,小道还头一回吃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