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湖泊边,头戴斗笠一袭粗布衣物的老猎人专心盯着水面上的鱼漂。
耳边时不时传来清脆的击打声,像是锐器抽打竹子的声音。
湖泊周围便是一片竹林,沿着小道走到深处可见一素衣少年正在挥舞手中的竹刀。
或劈、或斩。
简单明了的招式,少年却练的极为认真,神色专注,动作一丝不苟。周围的青竹身上全是长短不齐,深浅不一的刀痕。
少年自然是江眠,自从在老猎人的小屋苏醒后,他便被那老不死的囚禁在这里。
天天劈竹子,已劈了一周有余。
自从杀猪技晋级天阶后,江眠的刀术便有了质的飞跃,就算在无相境的老猎人眼里也很是出彩。
江眠也未曾想到提起屠刀,杀猪百头,竟然给了他如此深厚的基础,如今他也可以算是古往今来,杀猪入道第一人了。
而老猎人让他练的刀术,都很基础,经验面板上甚至未曾显现。
面板都看不上的刀术你要我练,江眠脸上虽八百个不情愿,但有一次在他提出疑问,老猎人一指断开面前这湖泊后,他就再也不敢说话了。
“江小子。”
老人苍老的嗓音传来,江眠身形一动,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到了湖边。
他盯着江眠手中的竹刀,露出一抹赞叹,“短短七天就成了,厉害。”
“什么成了?”江眠很是不解,这老头就喜欢说些云里雾里的话。
“切玉劲。”老人一字一顿,”这是老夫毕生修炼所得,倒是便宜你这小子了。”
他突然站起身来,对着江眠就是一个爆栗。
霎时,一股狂暴的天地元气在他体内流转。
老猎人双眼一凝,一掌削出。
气机落入水中,震出数万尾青鱼,银亮的鱼鳞在阳光的反射下夺目。
“斩!”猎人喝向江眠。
江眠体内一股狂暴的气机正无法释放。
闻言。
他抽出竹刀,两臂发力,使劲向前斩去。
这一瞬息时间仿佛都变慢了,湖面上溅起的水珠在明亮的光下熠熠生辉,水珠照映里鱼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
竹刀切断了这些水珠,扫出一个新月般的弧。
风在竹刀锋面上流过,随着一声清越的响声,数万尾鱼被一刀开膛。
天空下起了一阵红雨,满是腥甜。
江眠的眼前。
切玉劲1
老猎人赞许的点了点头,“也就比我年轻时候差半分。”
“呸!”
“还要不要脸,别人不知道,我阮郁可清楚的很,你这老东西炼体五十年才入易筋。”
一身儒家青衫的老年文士突然来临,他语气不善,眼神冰冷。
对着老猎人伸手道:“拿来!”
老猎人被人拆了台,咳嗽一声,“急啥嘛,看你这玩意稀奇,留着多玩了两天。”
他勾了勾指头,黑色刀鞘飞来。
心念一动,刀鞘之上的刀意消解,一缕清气窜了出来,回到了老年文士体内。
“你...你这...匹夫。”
老儒生气的吹胡子瞪眼,就要破口大骂,忽然看到了一旁的江眠。
他顿时脸色一变,温暖和煦的笑容登上了面庞,自觉应该是极有风度和感染力。
“这位小友便是那首月下咏荷的作者了吧,老朽上阳学宫阮郁。”
“学生见过先生。”原主自小就在学堂读书,也算个读书人,对大儒自称学生也不算太过失礼。
阮郁对江眠是极为满意,人长得板正,符合儒家对弟子的要求。
懂礼数,符合儒家对弟子的要求。
肚子里有墨水,符合儒家对弟子的要求。
可偏偏被那叶家抢了先。
他摸着胡须,目光闪烁,看着江眠是越看越满意。
“小友可有意投入我上阳学宫门下?”他看着江眠,满眼的欣赏。
一帮的老猎人冷哼一句:“他是武夫怎么投你门下,且说你们这帮儒生不是最看不上武夫吗。”
“放.....胡说!”
阮郁急声道:“圣人都曾是武道中人,我们这些后世的弟子,怎敢行这大逆不道之事!”
“你这老匹夫不要在这血口喷人。”阮郁勃然大怒,他偷偷看了一眼江眠,见少年未有异色才稍稍平静下来。
“收他为弟子?他杀了佛门新晋的菩萨,身上可有恶业,能活几天可还是个未知数。”
老猎人笑眯眯地道,看到这些自持风度的大儒跳脚,他心里就莫名的暗爽。
听到这话阮郁反而冷静下来,他愁眉不展,“恶业可不是说着玩玩的,就算是各大体系上三境界的人沾染,也不得善终,结局一般都很凄惨。”
他沉吟片刻,缓声道:“江小友,要消解恶业,非九境的大物不可,但这世间已经千年不曾有九境大物临世。”
“非要第九境的修行者才能消解吗?”江眠心里一凉。
“倒还是有一法子。”
阮郁沉声说道:“九境大物的武器沾染了不少神通,按理来说,也可以消解。”
江眠看向老猎人,他点点头。
“求先生明示。”江眠行礼,只要有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流云叶氏!”
阮郁看向他,“叶家乃剑道世家,每十年的“剑选“就在近日,这也是你唯一能接触到九境大物贴身兵刃的机会,我知你与叶家大小姐素有渊源,此行对你机会最大。”
“至于其他大派的神兵。”他摇摇头,“绝无可能,可惜我上阳学宫的儒圣至宝流失,不然也不至于如此麻烦。”
“看来叶家之行是非去不可了。”一路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
江眠的眼神逐渐坚毅起来。
“如此年龄有如此心性,善!”阮郁像看待自家学生一样看着江眠,眼里满是浓浓的关怀。
他拿出一支墨笔,“此笔名为不毛笔,镇有一丝我儒家先贤的浩然正气,今日我送给小友,就当结个善缘。”
“谢先生。”江眠肯定不会客气,接过躬身行礼。
老猎人嘿嘿一笑:“你这老小子倒是大手笔。”
他丢给江眠一个木人,正是他这几天所刻之物。
“老夫这辈子最得意的切玉劲已经传给你了,这木人之上有我的刀意,可暂时压制你身上的恶念。”
江眠低头再谢。
“好了,别废话了。”老猎人大手一挥,狂风掠过,江眠的身影就在此地消失。
“他真当七天就学会了你的切玉劲?”江眠消失后阮郁急不可耐的发问。
老猎人的笑容神秘莫测:“留下喝鱼汤吧。”
就在这时,一股清风吹来,水波荡漾。
不远处江眠练刀的竹林里,青竹全部噼里啪啦的碎成块状。细看的话,每块都一样长短,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