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告诉李奥，卡尔德是个巫师猎人，活了八百多岁，被圣教会的长老们称为——

冷血武器。

多兰，圣教会神父，负责安排、记录卡尔德的任务。

白发老者是第36任“多兰”。

八百年猎杀巫族生涯，让卡尔德的战斗经验、技巧几乎无懈可击，不老不死且拥有快速自愈能力——这就是安娜对卡尔德充满信心的原因。

……

5月27日早上，嘉莉第一次穿上了新买的抹胸长裙，红色的，安娜陪她一起挑的——这样说并不准确。实际上，走进店里的时候，她一眼就被这条裙子深深吸引。

“就是你了。”嘉莉心想。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词：“命中注定”。

“白马王子”、“命中注定”几乎是所有老中少三阶段少女的死穴。

“这条裙子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销售员的台词略显浮夸。

这样的话，她每天要说好几遍。

推销效果极好。

安娜也觉得不错，最终嘉莉用存了不知道几年的零花钱买下了这条“命中注定”的裙子。

叩叩。

轻微的敲门声，然后门锁咔哒一声，身后的门开了。

嘉莉转身。

玛格丽特站在门口，穿着灰色毛衣，一手拿着黑色笔记本，一手拿着《圣经》。

这架势。

像驱魔。

嘉莉和玛格丽特对视着。

谁都没有退缩。

“妈妈。”嘉莉挺直后背。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女孩逆着光，阳光像天使的翅膀般拥抱她，温柔，慈悲。

玛格丽特微微一愣，旋即是更加深切的苦痛。

“嘉莉，脱下那件衣服。”玛格丽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脱下它，烧掉它，然后忏悔，祈求宽恕。”

“不，妈妈。我没有做错什么。”嘉莉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我只想和普通女孩那样，哪怕只有一天……一天！”

“你会下地狱的！”玛格丽特说。

嘉莉倔强地摇头。

随着她的动作，门“砰”地自动关上。

“嘉莉，嘉莉……”玛格丽特在门后不停呼唤她的名字。

嘉莉痛苦地闭上眼睛，“对不起，妈妈。”

“上主，你因你圣子的苦难使世界与你和好，我们谦恭地恳求你：勿使你的救援远离你的仆人，求你垂顾她、保顾她，救助她摆脱那要夺去她的狮子的口。”

玛格丽特没有离去，而是站在门口一句一句的祈祷：

“万军的上主，你是神圣的，

上天、下地充满你的光荣，

因为是你创造了宇宙中的一切。

你坐于革鲁宾之上，并居住在高天，

你俯视诸天和大地，并透视深渊，

上主，请张开眼睛，

垂视你的受造物的苦难，

……”

只要涉及信仰和考验信仰，玛格丽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迸发出超脱尘世而热切的活力，也只有这些时候，她才像活人多一些。

玛格丽特的祈祷持续了一个整个白天。

时而歇斯底里，时而梦呓般呢喃。

断断续续。

时间来到七点。

嘉莉的嘴唇因为一整天没有喝水而显得发白。

“还有半个小时他就要来了。”

嘉莉再次换上了新裙子，别上李奥送的胸花。

腰部似乎比早上更紧……

因为紧张吗？

嘉莉紧张得快要忘了怎么呼吸，生怕这一个月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她想象着无形的手，托起台灯。

很快，屋里的小物件都漂浮在空中，像音符一样跳动。她用这种方式来释放压力和缓解情绪——事实证明，还挺有用的。

七点二十五。

嘉莉听到了车子的声音，她跑到窗边，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家门口。

“他来了。”嘉莉兴奋地说。她提起垂到地板上的直筒天鹅绒裙摆，准备出门。

哐！

门从外面锁上了，用锁链。

“妈妈。”嘉莉高兴的表情如遭重击。

她深吸了口气，说：

“这阻止不了我。”

拇指粗细的锁链陡然绷直，随即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扯断。

嘉莉下楼。她看到母亲倚在厨房门口，冷冷地注视着大门。

敲门声。

“里奥。”嘉莉迫不及待地打开门。

小脸通红。

“嘉莉。”李奥捧着鲜花站在门口，“怀特太太。”

李奥打招呼。

玛格丽特怨恨地盯着李奥，“都是你，都是你，你是魔鬼！万能的主不会被愚弄，你终将因你的罪而受到惩罚，你会下地狱的。”

李奥微笑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把我召唤到这个世界的，正是你心中的母性。

“我会把嘉莉安全送回来。”李奥说。

玛格丽特转身。她走到二楼，进入女儿的房间，从窗户望着李奥替女儿打开车门，女儿上车，车子启动。

直到车尾灯消失，一直面无表情的她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变化。

“喜欢吗？”李奥说。

“嗯。”嘉莉捧着花，嗅着白色郁金香的芬芳，“第一次有人送花给我。”

车子没有直接开往埃文高中的校礼堂。

而是停在一栋旅馆的后巷。

安娜等在那里，她在外面套了件风衣，遮挡腰上的手枪、腿上的匕首。她的手提箱里则放着附魔手弩。

“卡尔德呢？”李奥问。

“他先过去了。”安娜朝嘉莉说，“嘉莉，恐怕要破坏你的舞会了。”

卡尔德和安娜一致认为，十巫团在舞会动手的可能性极大。

十巫团主要使用强行抽取生命力的黑暗魔法，而校毕业舞会聚集了超过400的师生和家长——400多个人形电池。

舞会上的杀戮，又能进一步刺激嘉莉，壮大她的魔法。

一举两得。

“没关系。”嘉莉说，“已经像做梦一样了。”

车子停在校礼堂外的停车场。

安娜打开车门，隐入黑暗中。李奥完全察觉不到她的气息。

李奥下车，打开副驾驶，“走吧，公主殿下。”

嘉莉红着脸，伸手搭上李奥的手背。

公主与骑士……嘉莉心想。

两人走进礼堂，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珍妮特死死盯着李奥和嘉莉，嘴上笑着，心里用最恶毒的诅咒诅咒这一对男女。

彼得用手肘碰碰女伴米歇尔，“发现没有，嘉莉好像变了很多。”

米歇尔点头。

长高了，变瘦了，脸上、脖子的青春痘消失了，皮肤光洁细腻。

她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嘉莉。

这是魔法吧，一定是。

米歇尔无意间真相了。

外貌的变化，正是嘉莉的心灵写照。如此神奇的变化，正是她体力魔力的作用。只是这些是无意识发生的，嘉莉本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