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激愤,民情汹涌。
洛叶踮起脚尖看去,不远处地上死了一对老夫妻,一个中年人喊了两句杀人,年幼孩童抱着老人尸首嗷嗷大哭。
吕头领狰狞大笑,反手两刀砍下,两人先后毙命,热血汩汩流了一地,吓得围观百姓慌忙后退。
吕头领割下孩童衣服擦拭刀锋,冷哼着:“耽误老子的事,这便是你们的下场。现在谁走得最慢,就得挨刀子。”
百姓大惊失色,满脸愤怒却不敢多说,只好拖家带口上路。
洛叶握紧拳头,强行压住怒火,明白这时贸然行动,绝打不过千人兵马,唯有凝聚百姓力量,才有机会反败为胜。
百姓被压迫多年,慑于县主残暴和地主凶威,明面上不敢反抗,实则早已累积无限怒火。
这时候,需要一点火星点爆。
该怎样做呢?
洛叶正想着,突然一声闷哼,呆离蹲在地上,捂住脚踝满头大汗。
“走太快扭到脚了,你先走吧,我会赶上来的。”呆离蹙眉道,“实在不行,我,我也不怕刀子的。”
要放弃么,那可不行。
洛叶安慰道:“没关系,我在呢,我背你走。”
“会连累你的。”
“不碍事,你瞧他们也背着父母孩子走,那我背你也无大碍。”他半蹲下,回头道,“乖,上来。”
呆离脸色绯红,左右瞧了瞧,只好将行李背身上,然后半弯腰靠上来。
洛叶手往后托住呆离大腿,往上轻提背起,感到她顺势趴上来,哪怕隔着衣衫,两团饱满温柔紧贴,仍让人心神荡漾。
这一走,直到夜色渐浓,乌云酝酿整天,终于在众人走到山谷时,化作倾盆暴雨落下。
哗啦啦!
狂风呼啸,暴雨如注,打得林叶噼啪作响。
百姓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泞山路上,速度变得越来越慢,不少人逐渐掉队,但吕头领挥着马鞭,大声吆喝驱赶百姓,命令兵士看谁落后就直接乱刀砍死。
鲜血被雨水冲刷,染红脚下的路。
两小时后,暴雨渐停。
吕头领想加快速度,发现前方泥石流挡住山路,一怒之下连续杀了五人发泄,才命令青壮百姓上前清理。
洛叶搀扶呆离坐在树根旁歇息,瞧着敢怒不敢言的百姓,这时鸭公嗓和傲娇男鬼祟着凑上来。
傲娇男低声道:“阿叶,大伙快扛不住了。那吕头领杀人不眨眼,恐怕很快到我们啊。”
鸭公嗓道:“大伙都相信你,让我悄悄来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洛叶看了眼天色,摇头道:“天降暴雨泥石挡道,早已延误脚程了。除非骑马赶路,否则很难准时抵达。”
“那可咋办?岂不是都得死?”傲娇男问道。
“办法只有一个。”
“什么?”
“起义!”
傲娇男跌倒在地:“这可是杀头大罪,要不我们逃吧?”
洛叶目光如炬,沉声道:“延误时间是死,逃跑被抓也是死。既然注定要死,为何不能反抗?从灭恶霸,到斗地主,我们一路抗争,不过想掌握自身命运,去改变所有不公平。”
傲娇男咬牙道:“你说得对,反正是死,再反抗一次,好歹有机会活着。”
鸭公嗓道:“那该怎么做?”
他想了会,低声吩咐几句,接着道:“你们先通知其他人,等泥石清理完,等我命令再动手。”
两人离开后,呆离担心道:“这样真行吗?”
洛叶握住呆离的手:“没事的,相信我,我可是你生命里的彩蛋。”
“彩蛋?这是什么?”
洛叶笑而不语,明白这只是他们的梦境,醒来精神颓靡罢了,但对自己来说,这是输了必死无疑的星牢。
月上中天,雨水渐停,泥石渐清。
洛叶看时机已到,偷偷从包袱里取出砍刀,安抚呆离几句后,悄悄爬到山坡巨石后,瞧着下方的举动。
“耽误这么久,都给我连夜赶路!”吕头领喝道,“长工阿叶呢?给我抓来!他假冒白虎仙君,县令大人有令,让我斩他以儆效尤!”
终于来了,打算撕破脸杀掉自己,再次震慑民心。
洛叶瞧得分明,猛地从黑暗处跑出,挥刀砍翻一名兵士,顺手夺了火把,转身飞快爬上巨石。
月色倾泻,落在山谷里,洒在巨石顶的少年身上。
“我在此!”
洛叶右手执刀,左手高举火把,俯视众人,凛然喝道:“其实我和你们一样,生于平凡活得平凡,曾想媳妇孩子热炕头,便觉此生足够。”
“但县令残暴,地主剥削,恶霸欺凌,让我们活在黑暗里,终日不见一点光。难道县令恶霸地主天生高人一等,而我们活该被欺辱如蝼蚁吗?”
“我不甘心就此认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希望你们和我一样,永远追光往前行,去抗争世间黑暗无道。有一分热,便发一分光,如萤火一般,不必等候火炬。”
“此后若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君不见,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轰隆!
振聋发聩的话语,犹如天上惊雷不绝。
众人怔怔望着,只觉身在无尽黑暗,看见少年手持火炬的炽热光芒,瞬间点燃内心压抑的火焰,发出声声怒吼不甘,如同烈火燃烧四野。
呆离娇喝道:“宰县令,创太平!”
傲娇男激动举手:“我愿跟随,宰县令,创太平!”
洛叶挥刀高举:“杀!”
“大伙儿冲啊!”
一声声杀,一声声我愿意,在山谷里激荡,化作荡气回肠的冲锋号,数万名百姓群情汹涌,青壮者手持扁担怒揍兵士,老弱妇孺者弯腰捡石头奋起反抗。
上千兵士披甲持枪,奈何身在山谷里,难以骑马作战,在十几个百姓围攻一人的局面下,才抵挡一会儿就枪被缴人被擒。
百姓气势如虹,兵士落荒而逃。
“造反啦!给我杀了他们!”吕头领翻身上马,口中不断高喊,手中猛拽马头,独自挥鞭往山谷外跑。
洛叶见状手持砍刀,使用三次鸡疾星碎技加速,逼近吕头领十米范围内,迅速使用两个星碎技。
黑鸦盘旋飞舞而出,脚下青藤疯狂纠缠。
吕头领大惊失色,才堪堪反抗两招,便被黑鸦定住身形,由青藤束缚扔下马。
洛叶快步赶上,压根不给吕头领求饶机会,右手高举砍刀,一刀如迅雷斩落。
咔嚓!
一刀断头,鲜血喷洒出去,染红泥泞大地。
洛叶捡起头颅,翻身跃上马背,高声叫道:“首恶已诛!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百姓们大声叫喝,吓破残余兵士的胆子,逼得他们纷纷丢下兵器投降。
月色照大地,兵戈渐停止。
众人心潮起伏,膜拜般看向马背上的少年,恍若看见古老的仙祇降临。
洛叶策马遥望,深邃目光穿破无边夜色,仿佛要看到百里之外的终点。
魏八,我来了。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傲立天地,山脚下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古老破庙。
破庙门前,魏八迎风站立,瞧了眼跪在地上满脸血污的少女,淡漠道:“白虎山庙已到,你的死期也到了。”
“还是你觉得,那愣小子会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