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阵营就是公司，还是私企。”

“……徐先生说的话，有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真的知道什么是阵营了吗？”

阿克塞尔。

冒险者大街。

徐延年手上拿着热奶茶，和薇儿蒂丹坐在长椅上聊天。

薇儿蒂丹穿着热裤短袖，外面披着宽松大衣，头上梳了一个双马尾。她发量惊人，两条马尾辫都是麻花辫，看着极是青春活泼，十足可爱。

徐延年说道：“简而言之，阵营就是把自身做大，反过来控制行业，然后让一般冒险者无路可走的东西吧？”

薇儿蒂丹眼前一亮：“对对对！不愧是徐先生，一下子就看穿了本质，厉害厉害！”

成为冒险者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接受委托？

那是以前。到了如今这个年代，要做的是加入阵营。

一个产业发展到一定阶段，就会趋向成熟——这个成熟，很多时候意味着固化和压迫。

阿克塞尔现在有三大顶尖阵营，人称“三色营”。

这三大阵营通过各种手段实施垄断，他们将所有高收益的委托收入囊中，分派给旗下会员，普通冒险者只能执行他们挑剩下的委托——要么报酬少，要么风险大。

普通冒险者没得选择，在挣扎之后，他们要么带着破碎的梦想离开，要么支付高昂的“会费”，接受来自阵营的剥削。

对冒险者行业而言，阵营无疑是毒瘤。

长此以往，必然对行业发展造成损害。

难道没有人看到这一点吗？

自然是有的，只不过——

阵营固然有种种不好，却也不是没有优势。各大阵营的金主拥有雄厚的财力和庞大的影响力，他们手底下真的有精兵悍将，他们能很顺利的完成委托。

冒险者协会很难拒绝顶尖阵营，如果阵营联合起来拒绝该协会的委托，那么这个协会只能关门。

薇儿蒂丹一边吸奶茶，一边说道：“那些大家都重视的委托，完成的是很好啦。三色阵营漂亮的完成了每一次行动，很多冒险者都以‘三色成员’的身份为荣，他们会把阵营徽章佩戴在最显眼的位置，生怕别人不知道。”

徐延年笑道：“委托能完成，不好吗？”

“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呢？”

“嗯？”

薇儿蒂丹露出几分不满，又说道：“那些无人关注的角落呢？不是每一个委托人都富有，但所有委托都迫切。有些村子受到魔兽的侵袭，可他们没有足够的金钱，即便所有村民一起凑，也不够。那些委托就挂在墙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人问津。”

“三色阵营是看不到这些委托的。因为利益不足够，侵扰村子的魔物也不够强，即便杀了也得不到什么声名。”

“能看到这些委托的冒险者，又没有足够的实力。他们不是不想帮助村民，但他们没有把握。”

“有能力的冒险者都被大小阵营吸纳了，他们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阵营要求他们服从。”

徐延年听了……

内心毫无波澜。

他往椅背上一靠，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有悲天悯人的特质。所以，这就是你没有加入任何阵营的理由？”

薇儿蒂丹点了头：“我的父母就是被普通魔物杀死的，一直没有冒险者来。我想填补空缺，想像古时候的冒险者一样，只为了斩杀恶魔而挥剑……这是我磨砺技艺、精进等级的唯一根本原因，也是我拒绝阵营邀请的原因。”

“……”

徐延年看着分明满脸认真，看上去却显得天真的薇儿蒂丹，莫名露出了笑容。

他无端伸手，捏住了薇儿蒂丹的下巴。

“？？？”

薇儿蒂丹大大的眼睛睁着，两手举在胸前：“徐、徐先生？！你在干什么？”

徐延年没放手：“没什么，觉得你可爱，忍不住想捏捏你。”

“太轻浮了！不可以这样！”

“好吧。”

徐延年放下手。

薇儿蒂丹也放下手，她问道：“那么那么，徐先生打算加入阵营吗？”

“你话说到这个地步，我好意思加入阵营吗？我堂堂一代魔尊，思想觉悟这方面，总不能比不上你这小丫头吧？”

“嗯——三色阵营对强者是非常客气的。以徐先生的身手，相信一进去就是高级干部，直接成为议员也有可能。”

徐延年摇了一次头：“薇儿蒂丹，你还是不够了解我。以我的神通，仅仅只是对我客气，其实是一种不敬——他们要畏惧，他们要臣服，否则就是他们活得不耐烦了。”

“咕——”

奶茶吸尽的声音响起。

徐延年转头看去，看到薇儿蒂丹吸完了奶茶，正尝试用吸管对准杯底的椰果，一个一个的吸入口中。

要是放在长生界，徐延年刚刚那句话讲完，底下马仔立马呼啦啦的跪倒一片，口呼“削寿魔君千秋万代，寿与天齐”。

到了此地，一个小女孩竟然毫无反应，只当他在发神经。

徐延年站起身，说道：“我想升级，现在就打算去执行委托。”

“我也去我也去！哎呀哎呀，就算徐先生特别——能打，但在委托这方面，我才是大前辈！放心交给我，薇儿蒂丹的眼光一向很好！”

薇儿蒂丹蹦蹦跳跳，她看上去很兴奋。

……

……

月面协会。

这是一个开设在街尾的协会，不远处人流如织，此地却是门可罗雀。

再往里面走——

昏暗，冷清。

偌大的委托大厅中摆满了陈旧的桌椅，仅有数个冒险者浏览委托，他们要么残疾，要么苍老。

“哦！薇儿蒂丹！”

柜台后的中年男子热情的打了个招呼，看上去和薇儿蒂丹很熟：“来接委托？”

薇儿蒂丹点头：“是的，最近有什么优质委托吗？”

“哪有优质委托？我们这儿只有两种委托：一种没收益，一种高难度。”男子看向徐延年，“这小伙很精神，他是谁？”

“是我的室友。他姓徐。”

“室、室友？！”

男子瞪大了眼睛，上下、左右，来回的看着徐延年。

末了，他低低一叹，语气中颇多感慨，眼角似有欣慰泪花：“是啊……薇儿蒂丹，也是大姑娘了。喂小子，你可不要负心，要不然——”

次恩！

男子拔出腰上佩刀，眼神冷冽。

铮！

威胁之后，他又把刀推入鞘中。

对此，徐延年自然是不甚在意，他简单说道：“我来接委托。”

男子一比手：“委托都在墙上，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