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罗青的脚力,追逐孟方,犹如稚子撵青壮,只会愈跑距离愈远。
罗青当然明白此理,他并未指望着能依着两条腿去追上孟方,若果真能追上,只能说明那狗屁的法门只是连鸡肋都算不上的下等玩意儿。
罗青召来惊骇盆,盆中整日沐浴引骇玄石之力,从不缺‘惊骇’吞噬的三颗黑颅溢出,成三条长长细烟迅速向孟方飘荡而去,速度骇人。
顷刻间,三条细线便萦绕于孟方身侧,细长的烟雾缭绕,三颗黑颅就此而出,仿佛三条巨蟒,缠住孟方。
黑颅张开血盆大口,纠缠住逃窜的孟方,使得其速度减缓甚多。
罗青脚下生风,浑身气血灌涌,将整个身体都烧得滚烫。
其速再次拔升半筹,终于能跟上孟方。
孟方大吼一声,拿出自家的诡巧祀器,运转所剩不多的祀力,破开周身如蚊蝇纠缠,撵都撵不走,杀也杀不尽的黑颅。
黑颅难捱受孟方一招,统统化为烟霾,如同一只被摸了脑袋犀角的受惊蜗牛,龟缩回壳中。
正此时,距离已颇相近的罗青自荷囊之中取出一件小小诡巧,自啸爷处得来的‘发石’,右手一夹,如一名顽童投掷沙包袋,抛向孟方。
罗青没修习过甚么暗器手法,抛掷发石,动作自没任潇洒讲究。
不过凭着他的气力,这发石扔过去,划出破风声,呼啸飞向孟方。
才将惊骇盆黑颅击退的孟方暗道一声不好,却听冬得一声,发石击中他后背。
孟方顿觉心神摇曳,脑袋昏沉,双目眼帘上下打架缠斗起来。
发石虽是一小件,看似寻常得紧,但好歹是惊骇卿当初亲自随手弄出的玩意儿,勉强挤入下品祠器,入了品秩。
孟方心神不守,正狂奔袭之际失神,脚下一个不稳,直栽倒在地。
脑袋砸在地面,孟方的那股恍忽感顿时一消,灵台瞬间清明。
意识到身后来敌正死命追赶,他大急而起。
但为时已晚,甫一起身,罗青那把颇长的噼山刀已呼啸而至,勉强砍中孟方一腿。
孟方右腿吃痛,猩红鲜血喷涌而出。
他一瘸一拐前奔,速度大减,扭头求饶道:
“单兄,单兄,适才是小弟的不是,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一马。
我愿意用浑身家当换取我这条贱命。”
罗青脚下不停,讥笑道:“孟兄,既然要我饶你性命,你应先顿下身子,才能显出诚意。”
孟方心中问候一遍罗青祖宗十八代,真当他傻?
自己停下,那岂不是自己引颈就戮。
罗青倒是还有一件望天吼号,能击打至极远的地方,但那件诡巧的声势太过浩大。地面上的零散尸体还没收敛干净,打杀了敌手还没丰收,若是再招惹来人,得不偿失。
罗青双手抱着噼山刀,呵了一声,直将其投掷而出。
孟方听到动静,扭头一瞥,尔后左腿使力,身子右移,借此躲开横扫方圆的噼山刀。
只是如此一来,他又慢了一步。
罗青抽出鬼牙棍,在噼山刀远去时,便已双腿微蜷,脚下一沉,地面似蛛网般龟裂,整个人消失于原地,一抬眼,已至孟方身后,而且高举着龟牙棍,霹雳而下!
久防必败,孟方被近身,已然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孟方扭头而视,童孔骤缩,惊惧之下,一棍子敲打在脑袋上,冬地一声,他吃痛大叫,鲜血直流,倒地昏厥过去。
罗青知物眼窥探孟方身上上上下下,终于在其怀中找到了一小小书卷。
“残风步:风来影熄人未在,不睹其颜人犹面。风伯掌风,擅速,此步乃‘石夷伯’早年所创,不入品阶。石夷伯掌西风,秋肃杀俨然,秋风来,草木枯,百花残,因取名为残风步。
此步术乃孟方不久前侥幸淘来,其修习尚短,并不精熟。
修行至大成,人如秋风,秋风悲起,木叶萧萧,人已遥望数里之外。”
罗青拿出这卷《残风步,放入荷囊之中,尔后不再留手,鬼牙棍举起,一棍子照着地面的孟方脑袋砸去。
轰地一声,地面瞬间凹陷,人死得不能再死了。
荷囊之中空出不少余地,罗青雁过拔毛,连着尸首尽皆收入荷囊中。
祀修尸首,比于那地里刨食的农夫,昂贵不少。
罗青心里挂念着祝阴那数具尸首,吞下一颗回气的丹药,便快速朝着适才双方大战战场跑去。
一路追来,二人皆未骑马,罗青只能两条腿走回去。
回到原处,地面狼藉一片,好在并无甚么人过来。周边的双方斥候大多战作了一团,罗青这边的声势,在锁阳这片地方,算不上多么浩大,引不来无闲暇的祀修们。
罗青迅速打扫干净战场,只留下满地鲜血,尔后跨上一匹最为雄健的高头大马,继续朝锁阳之地去。
他虽从未来过欢喜,但祝阴几人皆为老手,对于和负薪地对垒多年的锁阳村所在,清楚得很,罗青已打听清楚,大致知晓方位。
此次收获了祝阴等八九人的浑身家当,当真是不少了,单单是入品的诡巧祀器,便有好几件了,尽是些能力五花八门的玩意儿。
如淫风地这边,祝阴的‘猪鼻龙形失红器’,有令人患失红病的效果,如同罗季同,身上一件诡巧名为‘鼎麻风’,有麻风疫病可染。
其效果症状颇多,不过总体而言,比不上罗青身上那枚疡疮侯的扳指物。
回煞镇上祀修极少,也没啥有实力的人,算起来,罗青在镇上还是得了好几样价值极高的玩意儿,比如这件疡疮侯的残破扳指。
对付祝阴等人都没能够用上。
对面欢喜地的几人,除却那悬玉环外,还有一件奇器包。
“奇器包:女子玩物角先生,男子最爱奇器包。祀君时代有‘贞节女’,其夫随祀君征战而亡,此女对夫用情极深,寡居不复嫁,传至祀君耳,遂以其夫之功,封为‘贞节尹’。
其爵地男女多至死不渝,从一而终,后有男女私通,一商且众献角先生、奇器包二物,言说男**阳,各为调和,阴阳不交,必有乱生,贞节地遂有此成风。身心至死不渝,欲求假借它物。
后贞节地果再无私通事。
此奇器包可强人杀伐之力,提升一成至四成不等。
提升愈高,则事后愈发虚弱。品阶为下品祠器。”
三位祀修,余下一人那祀术并不在身上。
毕竟祀术与诡巧不同,也就是孟方刚得的《残风步,其每日闲暇时常翻阅,否则罗青也不可能在其身上找到那套祀术。
没个荷囊在身,没谁会时常随着戴着一卷祀术。
罗季同那招黄风内障眼的祀术,罗青同样没找到,不过他有知物眼傍身,对那眼术倒也并没任渴求。
除此之外,零零散散的又得几枚秘戏钱。
秘戏钱比于疫病钱中的诡祀之力更为浓厚,其价值也更大,一枚欢喜钱可换三枚疫病钱。
罗青拢共斩获六枚欢喜钱,合算起来,十八枚疫病钱了。
再无碍眼的同伙,灰鼠从罗青怀中爬出来。
据说这世上不止是有容纳乾坤的胃袋方寸物,还有更为罕见的‘祭庞’,能盛装异兽之属。
祭庞量颇少,据敬修远所说,淫风之地都不知道有没有一件。
至于其形制以及效用等等,更是无从得知了。
若是有一件那甚么‘祭庞’,灰鼠能放入,能少许多麻烦。
灰鼠站到马首处,盘膝坐下,为罗青找寻四处有动静的地方。
罗青盘算着荷囊中的斩获,吐出一口气,那些物什,不够修行多久啊。
————
注1:庞:广为建筑,龙为呈盘踞状的‘蛇类’,据说远古庞地人有豢养大蛇之俗,大概是用以祭祀罢。说文解字中有,庞,高屋也。结合来看,延伸出书中‘祭庞’,盛放异兽之物。
注2:奇器包失传,开局一个名,内容全我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