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元明
罗青与三人交谈之中,来到了有秧风府邸。
昨日在这里杀了那几名要布置阵法的家伙,此刻尸首连带着积雪早已收拾干净,看不出甚么痕迹。
那名最有眼力劲,最为机灵的稍矮胖子走到朱漆大门前,手拿起门环铺首,拎着叩了两下。
半响后,大门敞开,一名满鬓斑白的门房露出头,认出了身穿镂犀牛金纹玄青衣服的正军,但他并不在意,这可是有秧风大人的府邸,客忤尹当初在时,来到门前,同样是得规规矩矩站着,等待通报,更别提眼前这些正军里的大头兵了。
都说宰相门前入爵官,这话,不掺假,有秧风实力不高,但是淫风城派来的大人,地位水涨船高,不能小觑。
门房挺直腰杆,不咸不澹问道:“尔等来此何事?”
名为朱堂的小矮胖子笑着道:“劳烦前去通报一声,就说昨日与秧风大人一同杀退欢喜敌人的大人到了。”
门房移目望去,瞧见了站在站在丈外的少年郎,心中难免轻视,他朝上拱拱手,“稍等,待我去禀告大人。”
尽收眼底的罗青不怒反喜,老谋深算之人面善手黑,面皮极厚,人情常反复,最难对付,而这等倨傲之人,喜怒形于色,稍稍能摸得些脉搏。
有秧风住大宅,享乐奢靡,对症下药,投其所好,能做得好买卖。
不一会儿,门房敞开大门,微弓身子,对罗青做了个请势,“大人,请进。”
罗青点点头,跨步入内。
这座府邸占地不算大,达不到九曲回廊,曲径通幽的程度,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假山江流水亭阁,一样不缺。
这里修建得有些年头了,往前推个百十年,是本地第一大祀家大族的府第,到了淫风侯把这里祀家豪阀杀干净后,也没下令拆除,而是权且当作了一处迎客之地,疫病地距离此处较近,一些个被派遣来的上使过来,通常被安置在此。
府邸中丫鬟小厮有几十名,都是先前客忤遣来供有秧风使唤的人。
罗青独自一人走到厅堂,朱堂三人则被拦在了门口,在门房那喝杯热汤水等候。
架势不小的有秧风站在厅堂屋檐下,披着一件价值高昂的白裘皮衣,仰头望着飘零而下的雪花。
以她压胆境的实力,这点没什么诡祀之力的大雪冰冻天只是寻常,祀力蕴养之下,压根察觉不到甚么冷意,披裘衣,只是因喜欢美华服而已。
罗青送来的那件大衫霞帔被他珍藏起来,准备回头返回淫风城好好与那些个出身同样是淫风侯旧部子女的姐妹们炫耀一番。
来西北边境时,客忤尹殷红先行一步,没有和这女人一起,就是因她架势不小,行李足足装满了一辆四马齐驾的马车,行走颇慢,客忤尹急着走马上任,而出身是淫风地贵胃的有秧风就任多顾及了。
罗青沿着走廊过来,双手抱拳,含笑道:“有秧大人。”
有秧风展颜一笑,摇摇头,拱手道:“单兄,不必如此,往后你若是坐了客忤祀神的位置,我还要叫你一声客忤大人呢。”
罗青笑了笑,“还需仰仗有秧大人才是。”
有秧风将手伸到屋檐下挂着一个扫晴娘娘上,摸了摸,“待大雪过去,我需回淫风城一趟,一是向淫风侯大人汇报此次客忤近来之事,二则是为你争取争取这个客忤尹的位置。
虽说在我等眼中坐上客忤这个位置吃力不讨好,但淫风城还是有些卖命的野修巴不得来到此处,只是苦于没有门路。
负薪尹因为锁阳那场大战而被召回淫风城后,之所以那位名不见经传甚至是初入淫风势力不久的殷洪能成为一地祀神,不仅仅是因为殷洪的上下打点,不仅仅是因为殷洪颇有实力,其实还因殷洪……样貌足够好、气质足够好。
欢喜地欢喜娘拔擢手下,有着体貌丰伟的要求,其手下皆长相极佳,反观咱们风地,女子倒还好些,可若论起来男子,就没有风华足够盖过欢喜地的人了,据说当年欢喜娘曾就此嘲讽,一向不喜落于人的淫风侯大人将殷洪安放在边境,未尝没有争口气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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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目的,就不是我等所能知晓了。
所以想当客忤祀神,绝不是那般轻巧的事儿。”
罗青品出来味儿了,有秧风说的不少,还拿那位客忤举例,言里言外说着当上祀神如何如何难,归根结底,可不就是在向自己邀功。
一件上品祠器,两件中品祠器,外加一件卿爵夫人的大衫霞帔,竟还喂不饱。这女人还真是个贪得无厌。
毕竟有秧风之母泥腿子出身,因侥幸跟了淫风侯,才有当今地位,她本人就是个惯常喜财富,爱华服,出则乘舆,风则袭裘,雨则御盖的人,又如何会懂得教育自家子女?
罗青脸上挂笑,微躬了躬身,“倘若此事能成,在下定有重礼相谢。”
“单兄当上祀神其实不算难,关键还是在于如何操作,来到客忤地时,我就听闻单兄当初在锁阳之战时,率领人马突破锁阳严防死守的军阵,立下不小的功绩。
再加上此次客忤大战,功劳委实不小了,而且身份也没甚么值得怀疑的地方,若非此两项,事情会极难办。”
有秧风拢了拢裘皮衣,声音一点没女子该有的妩媚。
罗青再次拍了两句马屁,询问道:“我需亲自前往淫风城一趟么?”
有秧风摇摇头,自信道:“我虽无法决定你是否一定能当上祀神,但在此处做个临时祀神,守卫客忤还是做得到的。
纵是违豫镇的违豫伯前来,也无法轻易将你撸掉。
这里需你镇守,淫风城就我代你跑上一趟即可。
淫风侯大人不是时刻都会坐镇淫风城,顶多数年就会在淫风地各处巡视,我记得淫风侯大人上次巡视是在三四年前了,客忤地数月间接连发生了两场大战,想必今年淫风侯大人会来此一趟?”
罗青点点头,喟叹一声,“说起来,我还从未去过淫风城。”
有秧风眯眼盯着罗青,笑吟吟道:“虽然知晓单兄不是欢喜的勾当郎,可说起来我还不清楚你到底出身何处?
若是淫风大人问起你的具体事,我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那对你我来说可就不美了。”
罗青从怀中掏出自己单汉的那份关牒,递了过去,笑道:“我出自西南旧惊骇之地回煞镇,实不相瞒,我昨夜跑到祀神庙与勾当郎厮杀时,才知晓客忤尹大人实则是当初我在回煞镇的祀神。
之后途径犬马村,见过犬马尹,这份关牒便是犬马尹与我之物。”
有秧风面露讶然之色,半响后缓过神来,“当初殷洪从东南那犄角旮旯地儿出来到淫风城时,小有动静,得了淫风大人的亲自召见,详问了旧惊骇地的事宜。
不过淫风大人没透漏出来太多具体详情,我等并不清楚。
先前与客忤倒是聊到了一些西南地,不过他都轻描澹写,一说而过,不知单兄能与我说说西南旧惊骇地可有甚么趣事?
我娘亲曾听淫风大人说,西南之地颇为危险,纵是淫风大人前去,都不一定能全手全尾回来,旧惊骇之地当真是那等地方?”
罗青率先想到当初坐在幽冥轿子里的过路阴兵,当时修为只悬弓境的他可是险些丧命于此。而这只是西南旧惊骇地的冰山一角而已。听到眼下这有秧风说,淫风侯前往那里,竟都不能安然无恙地返回?想必是有甚么厉害的存在罢。
也不知当初碰上地的那伙阴兵是甚么实力,尤其是那名坐在轿子里的家伙,绝对不同寻常。
罗青实力精进到压胆,见识不再是初出回煞时的程度了,现在回忆起来,能意识到到过路阴兵的不凡之处。
罗青回过神,笑了笑,“旧惊骇地我也碰到过厉害的角色,险些丧命&……”